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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三張雜灰不好看的皮子,沈玄青把剩下的捆了,都給老獵戶帶去,好做件皮裘過冬。
外面日頭亮,陸谷坐在屋檐下繡香囊,狗崽在他跟前玩耍,沈雁轉了一會兒沒那麼難受了,湊過來看陸谷繡的東西。
沈玄青到放糧食的矮屋扛了一麻袋新米出來,在板車上放好了,又拿了竹筐去裝榛子栗子,裝了有一筐。
老獵戶愛吃山裡的野茶,他拿布縫的口袋倒了一口袋,留了點給家裡,這東西在山裡找找就有,回頭家裡想喝他再摘就是了。
枸杞子也裝了,連野澡珠都拿了許多,這是他跟陸谷下山前一起摘的,帶了不少回來,野澡珠只要不沾到水就能放很久。
衛蘭香見他一樣樣往板車上放,過來看了看就說道:「秋菜近來脆生,挖些給你師娘帶去嘗嘗鮮。」
秋菜長得有人小腿高,綠生生鮮嫩,炒著吃涼拌著吃都香,這東西鄉下幾乎家家都種,能曬乾也能醃起來冬天吃,他們前院菜地大,栽了不少呢,連屋後都墾了一片地種著,根本不愁吃。
衛蘭香說著,自己就去挖秋菜了,邊挖還邊說:「今年是不行了,天冷了,等明年夏天,咱也插杆子種些吊瓜跟長豆,到時候給你師父他們帶去。」
「嗯,明年多種些。」沈玄青答應著,又拿了口袋倒柴豆。
旱地種冬麥之前,秋柴豆因只有兩畝,沈堯青三人帶個沈雁就都收回來了。
柴豆提前泡一些,熬米湯的時候放進去,跟白米一起煮爛了,豆子香又糯,吃起來也挺好。
等他跟衛蘭香把一大抱秋菜放好,板車也差不多滿了,今天吃得早,這會兒才到晌午,沈玄青看看天色,說道:「既備好了,過了太陽大的這陣就去。」
衛蘭香點點頭,她看陸谷一眼,問道:「你一個人還是?」
沈玄青也看了過去,跟抬起頭的陸谷對上視線,說道:「我倆去,也見見師父師娘。」
「那行,路遠了,有個伴也好,明兒趕著晚上回來,我給你倆留飯。」衛蘭香邊洗手邊說。
陸谷一聽要到明天才回來,他沒見過沈玄青師父師娘,心裡不免有些忐忑,這會兒沈雁不撐了,拿了繡繃子過來讓他教教繡花,說著話忙起來就慢慢把忐忑忘了。
直到過了午,太陽沒那麼大了,他收拾了一下就跟沈玄青一塊兒出門。
「師父他們住在吉興鎮,過了豐谷鎮再往前約莫有個二十里,離得遠些。」沈玄青拉著板車邊走邊說。
陸谷點點頭,確實遠,他們清溪村離豐谷鎮十里多點,兩三刻鐘也就到了。吉興鎮在豐谷鎮另一頭,他只聽人說過。
沈玄青知道他沒出過遠門,再次寬慰道:「不是急事,無需太趕,累了在半路歇一歇,走著也就到了。」
「嗯。」陸谷小聲答應著,除了有些見生人的忐忑以外,他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南邊的豐谷鎮和西邊的牛家莊,對更南邊的吉興鎮還有點好奇,不知那裡是個什麼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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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豐谷鎮這一路陸谷很熟悉了,他走慣了山路,這次出來只有沈玄青拉著板車,他什麼都沒背,走得慢,路上還歇了一次,所以不覺疲累。
要從鎮上穿過去,路過布莊的時候,沈玄青停了下來,讓陸谷在門口看著車,他進去扯了些布給師娘帶去。老獵戶有皮裘,他師娘對他又好,總得給老太太也扯身布做新衣裳。
陸谷在門外等著,拿起竹筒喝了兩口水,沒等多久沈玄青買完布就出來了,拉起板車兩人又往前走。
朝豐谷鎮南邊出來,陸谷就小心又好奇地打量所經之地,他從沒來過這邊,只覺陌生。
兩個人趕路總得說說話,途徑村落的時候,沈玄青還跟他說了地名村名,還說吉興鎮雖然離他們遠,但離玉青府城近。
鎮子對陸谷來說已經足夠大足夠熱鬧,如今提起更繁華的府城,他都想不到是什麼樣的。
一路走著歇著,進了吉興鎮的長興街後,人越發多起來,陸谷就朝沈玄青跟板車近前靠了靠,他人生地不熟,頭一次來免不了緊張,有點怕跟丟了。
街上酒樓飯館都熱鬧,各種鋪子都開著,油坊飄出醇香的油脂味道,芝麻香油的味道更是濃郁。
「回去了打些芝麻油,蒸蛋羹的時候淋一些更香。」沈玄青轉頭跟陸谷說道。
陸谷小心點著頭嗯了一聲,因為對面來了幾個人,他靠沈玄青越近了。
之前還沒發覺,這會兒沈玄青看見了,反應過來他是因為膽子小,不知不覺眼眸就染了笑意,也沒言語,任陸谷靠近。
前面一個酒館門前掛著酒幌子,裡頭坐了些人,隨著沈玄青說一聲「到了」,就在酒館門前停下。
小二正要出來招呼他,待看清是沈玄青後,便殷勤笑道:「原是沈二哥,我這就叫掌柜的去。」
楊顯很快從裡頭出來,沈玄青拉著車不好在酒館門前停,不然擋生意了,問一聲老獵戶在不在家,就拉起板車朝巷子口去了。
「這是新夫郎?」楊顯跟著在另一邊推車,他長得還算周正,留了鬍子,穿著長衫戴著帽子,人也和氣,一看就是做生意的。
「他叫陸谷,這是楊顯大哥。」沈玄青說完,陸谷就小聲喊了人,膽怯是膽怯,該有的禮數還是有的。
楊顯笑著點點頭,他一個漢子,不好跟雙兒多說,依舊問沈玄青話,至於對陸谷這個名字的疑惑,還是等私底下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