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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瑟瑟,將院裡柿子樹上餘下的枯葉吹落,一片葉子都沒剩,成了光禿禿的枝幹。
柿子太多他倆吃不完,陸谷一個人要帶孩子,就只曬了些柿子干,沒弄柿餅,這一樹結的繁茂,還留了些硬柿子貯存,留到冬天慢慢吃。
這幾天天色不太好,說親的事只得往後拖拖,總不能在風雨交加的日子相看,不吉利。
沈玄青在鋪子裡,外面風大又冷,陸谷沒帶孩子出去,靈哥兒也機靈呢,早上非要出門,他給抱出去,許是吹得臉冷,靈哥兒被抱回來後再不鬧著要出門玩耍。
孩子一歲了,近來正在學走路,扶著牆亦或是抓著床頭木欄能走幾步。
「來,來阿姆這兒,給你吃饃饃。」陸谷把孩子放在床里,自己站在床邊拿著熱饅頭引誘。
「汪!」乖仔也在房裡,它退後幾步衝著床上孩子叫一聲,似乎是讓過來。
靈哥兒原本坐在床上不願動彈,一看見饃饃,抓著木欄就站起來,小孩子手上有勁呢,能自己把自己拉起來,他換著手抓木欄,到最後扶著橫欄慢慢往前挪,走得還算穩當。
床上鋪了厚床褥,不怕孩子摔疼。
等靈哥兒一步步走過來,撲進陸谷懷裡去抓饅頭,他一把抱起兒子,在白皙的肉臉上親了一口,滿眼都是喜悅:「真厲害!」
孩子漸漸大了,能聽懂誇讚,靈哥兒笑起來,白白小小的牙還沒長齊,別的小牙不說,兩個小門牙像是小兔仔一樣。
只他倆在家,陸谷沒忍住,背著沈玄青輕輕捏了捏兒子肉肉的臉頰,軟糯糯的,完全是個小糰子。
第214章
眨眼又是好些天過去,深秋涼意漸重,恰逢今天沒有風,太陽還挺大,屬實是個好日子。
沈家二房大半年來分散兩處,今日是少有的齊全。
一大清早,因萬物枯寂,莊稼地里沒有那麼多活兒,除了上山挖甜窩根的,不少人家在太陽出來後才漸漸有了動靜。
靈哥兒夜裡睡得早,他如今會翻身會爬,一醒來就趴在陸谷胸膛喊阿姆,小臉蛋也湊得很近。
大人平時忙這忙那,有時不免疲累,陸谷閉著眼睛,他早已習慣兒子醒的這樣早,沒出聲想再睡會兒,然而臉頰被一隻小手撓了幾下。
「阿姆,姆。」
靈哥兒說話還不太利索,有時吞字吞音,說得含糊,但架不住一直叫他。
陸谷無奈睜開眼,拿掉撓他臉頰的小肉手,就看見他們家小靈均沖他笑,只是笑著笑著,就流了點口水。
他把孩子抱起來,讓穩穩坐在床里,自己才好起身,剛坐起來就伸手拿起搭在床頭的手帕,給靈哥兒擦了擦嘴。
這會子還早,陸谷沒忘記今天的正事,給自己和孩子都穿好衣裳,頭一件事就是端著孩子到院裡撒尿。
沈玄青起得比他倆早,挑滿缸里的水正在劈柴,看見兒子出來後,他笑著吹幾聲口哨逗靈哥兒。
小靈均看向阿爹,在陸谷懷裡笑個不停,兩隻小手拍著,十分高興。
「娘說在那邊熱早食,乳果我洗好扎開了,你餵完再和雁雁一起過去吃。」他邊撿地上劈好的柴火邊說,都抱進柴房裡摞好,又拿掃帚將木屑掃成一堆,歸攏到柴房外的柴堆前。
他將掃帚靠牆放好,說:「今天來人,我先去那邊忙,趁早餵完牲口,後頭好拾掇一番。」
靈哥兒尿完了,陸谷起身答應著:「好,知道了,你去吧。」
沈玄青走後,早起外面較冷,他抱孩子走進堂屋,看見桌上碗裡放好的乳果,就坐在桌旁餵靈哥兒先吃,又朝衛蘭香屋裡喊道:「雁雁,起來沒?」
「起來了。」沈雁正在穿衣裳,她心中忐忑,方才沈玄青走時她聽見了,如此家裡就只剩她和陸谷。
「穀子哥哥,你看我這樣行嗎?」她穿好新衣裳出來,頭髮還沒梳。
陸谷見她神色緊張憂慮,連帶著他自己也有些不安了,和別的姑娘雙兒不同,他壓根兒就沒和沈玄青相看過,沒經過這陣仗。
他仔細打量一番,說:「好著呢,鞋子不是有雙新的,我記得昨晚娘給你拿出來了。」
聽他這麼說,沈雁稍微放了一點心,她輕吐一口氣,說:「我等會兒換,還是先梳頭髮要緊。」
「好,他們巳時才到呢,這才卯時,不急,慢些來。」陸谷寬慰了她幾句。
今天的頭等大事就是顧承越要來和沈雁相看,已經和三房說好,到時讓沈雁過去,在沈玉房裡開著窗子假意做針線.
顧承越要幫沈順旺家挑水劈柴,因他是書生,家又在吉興鎮上,並非鄉下農家,扛木頭翻地鋤地就免了,只要把沈順旺家前院菜地鋤一遍即可。
他們這裡習俗如此,勞作一番,好叫人知道,女婿是有力健壯的,只要能幹活兒,勤快些起碼餓不死,對鄉下人來說,一家子能吃飽穿暖就很可以了。
顧家的景況沈玄青已打聽清楚了,原本和鎮上尋常種地人家一樣,不是什麼高門富戶,不過這些年漸漸攢了家底,鎮外那二十畝良田雇了長工,家裡還有一個做飯婆子和一個掃灑的粗使婆子。
顧承越爹賣香燭紙錢,還會扎紙人紙馬,是個手藝人,這手藝又是能吃飯的,完全不愁生計。
因有婆子在家,女眷家人無需做飯掃灑,比鄉下人過得好很多,不過他們家開了鋪子,有時忙起來,無論兒子女兒還是顧大娘,都要幫著裁紙紮糊,一家子算的上勤快,也都是踏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