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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起來後,一邊切菜一邊要往堂屋那邊看,生怕靈均趁大人不注意自己跑出來玩,無論他還是沈雁,面上瞧著還好,只是廚房裡要比平時沉默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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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二,眼瞅著就剩這一個月要過年,沈堯青到處打聽,今天一早趕著騾車和馬隊幾個漢子的家人往玉青府城去了。
陸谷和沈雁帶著靈哥兒看鋪子,再怎麼,日子都得過下去,更何況若不幹些什麼,坐在家裡只會胡思亂想。
下午,有個夫郎來買兔子,不要皮毛只要肉,他讓沈雁在前面看著,自己到後院殺兔子。
近來沈堯青腳不沾地在外面奔走,他帶著沈雁和靈哥兒,無論殺兔子還是殺雞鴨,越發熟練。
他坐在小凳上,兔子皮已經扒下,打算開膛掏臟腑,手上不免沾了血,忽然聽見外面騾車響動,沒等他起身過去,一時間人聲和腳步聲紛雜,沈堯青回來了,他停住手,抬頭愣愣看著站在他面前差點哽咽的大哥。
在往北邊去的天鷹嶺,一個半月前有人進山採藥,在山崖下發現十來具屍體,多是中箭身亡,而身上並無任何證明身份的木符,死人太多,嚇得採藥人報了官。
只是天鷹嶺離玉青府城遠,查起來不是那麼容易的。
「在府城沒打聽到,原本要回來了,誰知碰到了丘家人,得知了這消息,他們家去了人,看打扮和容貌,正是馬隊裡的人,昨天剛把屍首拉回來,在府衙里放著,我就過去看了,沒有二青。」
說到這裡,沈堯青才擦了下眼睛,略微有些哽咽:「明天我再去找,那裡頭也沒有丘老大和丘老三,他們家要往天鷹嶺府城去,我也去。」
沈玄青一天沒回來,這些事就瞞不住,也無法隱瞞,只能照實說。
陸谷依舊坐在那裡,聽完後他沒動,直到沈堯青試探喊了聲穀子。
他攥緊手裡的刀,抿著唇低頭繼續殺兔子,一言不發,手上卻沒停。
見他如此,沈堯青挪腳,在心底重重嘆口氣,先出去了。
後院只剩陸谷一人,他依舊沒說話,低頭幹活,只是忽然,有水跡滴答掉落,兔子拾掇好了,他在旁邊水盆里洗洗手,這才抬胳膊擦擦眼淚。
鋪子前面人聲雜亂,馬隊漢子多是豐谷鎮的,躺在府衙的屍體並不全,有人在裡頭找到了自家漢子或是兒子的屍首,還有人和沈堯青一樣,沒有找到,跟著他坐騾車回來,這會子說完話,各自搖頭嘆氣擦著眼淚回家去了。
肉鋪門口,買兔子的夫郎聽見這事,從三言兩語裡聽不全事件,但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恐怕情形不太好,站在鋪子前一時猶豫,人家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若兔子沒殺好,他就不要了,何必討這個嫌。
話還沒出口,陸谷提著殺好的兔子從後面進來。
「阿嬤,拿好了。」他眼圈有一點紅,但說話行動並無任何不妥,收錢時還露出個淡淡的笑。
沈堯青和沈雁說這事時聲音壓得低,沒敢讓孩子聽見。
靈均小,有時候大人說話他根本聽不懂,但見姑姑伯伯神色都不好,他乖乖坐在小凳子上沒說話,等陸谷過來抱他,才緊緊摟住阿姆脖子,貼在陸谷臉頰上睜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看幾個大人。
鎮子就這麼大,冬天多數人都閒著,有些閒話和流言一旦露出一點風聲,就能被傳開。
沈玄青沒回來,家裡陷入陰雲之中,連在老家的衛蘭香和紀秋月都不得安生,沈堯青托人回村帶了口信,讓他倆稍安勿躁,自己和丘家人上天鷹嶺那邊去找。
連顧家也得了消息,顧承越和顧大娘匆匆跑來看,沒敢在陸谷面前多說話,背地裡問了沈堯青,顧承越大堂哥顧承元是跑水路的船販子,給別人拉貨,走得路遠,也認識一些人,說可以讓他堂哥再幫著打聽。
沈堯青趕著騾車走了,沒人回家拉兔子,鋪子不再開門了,剩下幾隻雞鴨,陸谷想給沈玄青留著,等他回來吃。
臘月初這幾天沒下雪,路上倒好走。
陸谷和沈雁送他出門後,兩人在院裡坐了許久,靈哥兒獨自在旁邊玩耍,乖仔趴在地上,連它眉眼裡似乎都染上憂鬱。
「穀子,雁雁。」嚴氏提著籃子從外面進來,她瞧見這兩大一小的模樣,差點落下淚。
昨晚沈堯青找過去,說自己要出門找沈玄青,托她和老楊頭幫忙照看家裡,馬隊死了那麼多人,二小子不見蹤影,她哪裡歇的下,夜裡哭了好幾回,這不早起安頓好家裡,妮兒和小孫子讓老楊頭看著,自己先過來了。
「來來,阿娘給你們帶了好吃的,晌午我給咱們做飯,給咱們心肝兒靈均燉個雞蛋羹。」她說著,抱起懵懂安靜的小靈哥兒在懷裡,心疼的什麼似的。
多個人說說話,陸谷不再那麼沉默。
他想過了,要等沈玄青回來,哭喪著臉做什麼,靈哥兒還指望著他管,哪能坐下一動不動。
沈雁和顧承越的親事還有些事沒辦妥,但沈堯青出門,他們家又出了這樣的事,顧家沒有急著辦,先撂一撂。
顧承越因是個漢子,不好常往這邊來,就讓他娘和大姐有事沒事過來,陪著分散分散。
到第五天時,沈堯青沒回來,太陽挺大的,陸谷拆了沈玄青的被子漿洗,把羅標的鋪蓋卷也搬出來曬。
沈雁在廚房做飯,隔壁小紅領著靈哥兒過去玩耍,他在院裡聽見孩子在隔壁的笑聲,還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