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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黑暗中的草叢裡響起蟲鳴,天上星星在閃爍,時不時有晚風吹拂,樹林沙沙作響。
門窗緊閉的屋子,陸谷從裡到外都是熱的,幾縷髮絲被汗水沾濕。
夜逐漸深了,高大健壯的漢子終於停歇。
山上山下來回跑就是這樣,能盡興的次數並不算多,甚至半個月才行一次房,對血氣方剛的年輕漢子來說著實有憋著了。
沈玄青隨手從床邊桌上拿來兩條手帕,縮回被窩裡一陣擦拭,若非燒水不便,不然沐浴一下身上才爽利。
他曾聽人說過,鎮上那些老爺夫人夜裡行過房,都要喊小廝抬水進房洗沐一遍。
好在之前在家裡弄髒被褥後,他到鎮上扯了一塊厚布回來,陸谷還縫成兩層,自那以後,他倆夜裡都會墊在床褥上用,省得要洗整張單子。
陸谷累極了,但口渴難耐,便小聲跟他說要喝水。
沈玄青下床去倒,扶著夫郎坐起來喝了水,一手在床上摸索著,將那塊布拽出來,和手帕一起扔在椅子上,到明日再洗。
「以後大哥和阿嫂有孩子了,娘估計要幫著帶,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到時候請個嬸子伺候你,做飯洗衣這些事就不用你忙。」他上床後抱住陸谷,睡不著便低聲述說以後的事。
「蓋房給大哥劃出去十五兩,該是夠了,我手裡還剩八十兩,今年上山到現在,就打了些兔子山雞去賣,沒怎麼掙到錢,吃的是去年老本,以後孩子生了滿月酒得擺,平安鎖銀鐲子也得打,孩子小,穿得衣裳也得是軟布,比平常的布料貴……」
他低聲和陸谷算著掰著,一筆筆都是錢,八十兩對鄉下人來說攢多少年才能攢下來,他也清楚這些銀子絕對養得起娃娃,可心裡就是覺得不夠,陸谷這麼嬌氣,以後再生個更嬌氣的,可不得拿更多的錢養。
「穿舊衣就好了,也是軟的。」陸谷縮在他懷裡小聲道。
小孩皮肉嫩,他們鄉下人買不起軟的好料子,就給孩子穿軟的舊衣。
「買得起,就穿新的。」沈玄青摟緊懷裡的人說道,一想陸谷生的胖小崽兒要穿舊衣裳他心裡就不得勁,語氣都是倔的。
他平時穩重,也很少在陸谷面前犯倔,這會兒語氣都變了,讓窩在他懷裡的陸谷悄悄笑了下,滿眼都是喜意,便改了口應和道:「那就買新的穿。」
如此一來,才叫沈玄青心裡舒坦了,又盤算起以後該幹的事,邊想邊說:「你沒有奶水,若摘不到乳果,還得請個乳母來餵養。」
雙兒除了能生娃娃,和漢子是差不多的,無法產下奶,要麼在山裡找一種叫乳果的東西,要麼就是請乳母。
陸谷很喜歡和沈玄青一句一句說以後的事,叫他覺得心中歡喜,也認真思考起來,他手裡的錢一直沒花,應該夠乳母的工錢,不用沈玄青出。
然而很快,他思緒被打斷,紅著臉想把摸上他胸膛的大手推開。
第118章
韭菜能收頭一茬了,早起沈玄青走之後,趁太陽不大,陸谷拿鐮刀過來割了一大束,這回帶上來的雞蛋多,他打算晚飯捏個韭菜雞蛋餡的扁食吃。
擇菜的時候狗崽湊過來聞,許是韭菜有味道,它皺皺鼻子扭頭走了,在院門口撅起屁股抻了個長長的懶腰。
韭菜葉上沾了些泥,陸谷淘洗的時候很仔細,一一搓淨了,還換了兩遍水。
衛蘭香小時候經過一次疫病,加之大夫常掛在嘴邊的話,沈家人在吃食上是很乾淨的,講究不淨不食,他來之後慢慢也學會這樣做。
洗好的韭菜放在竹匾上瀝水,到下午再切來得及。
手上沾了黑綠的污跡,陸谷拿了野澡珠過來洗手,一看小竹籃里的野澡珠不多了,和好面後用布蓋上木盆,就喊狗崽出去摘。
那棵大的野澡珠樹離得不遠,狗崽認識路,在他前面先跑了過去。
「汪!」
陸谷在後頭聽見狗崽的催促,淺淺笑一下喊道:「來了。」
樹上枝頭掛著綠色的圓果,比上次來摘長大了一圈,他把竹籃掛在斷掉的半截樹幹上,踮起腳拽下繁茂的樹枝,一顆顆將野澡珠摘下來。
狗崽似乎是想幫忙,在樹下著急地轉悠幾圈,跳起來試圖去咬樹枝,但這棵樹長得較高,它沒法兒幫上忙,最後只得悻悻停下,甩兩下尾巴站在旁邊抬頭看。
野澡珠大了,下山前一天過來多摘些,回去了到鎮上賣。說起來好像只有這東西能從春天賣到秋末,是個能長久賺錢的營生,如此一想,陸谷對野澡珠的喜愛就更甚。
小竹籃摘滿足夠他和沈玄青用一個月,他就慢慢鬆開手裡的樹枝,帶狗崽往回走。
想起方才狗崽想幫忙的意圖,這會兒看著還有些「心不甘」,他便將竹籃提手往狗崽嘴邊遞,哄著說:「咬住,你提回去也是幫忙了。」
其實他沒想著狗能幫上多大的忙,不過是逗一逗,沈玄青一走只剩下他倆,不和狗崽玩還能和誰玩去。
不曾想乖仔太聰明,歪著腦袋看他一會兒,就張嘴咬住了竹籃的提手。
「呀。」陸谷很是驚訝,沒想到狗崽真明白他的意思,驚喜之下忍不住揉揉狗崽毛茸茸的腦袋,邊揉邊夸:「真通人性,你怎麼這麼靈、這麼聰明?」
狗不會說話,太複雜的話或許也聽不懂,但它能分清陸谷高不高興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