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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絲竹之樂歌舞昇平,周圍的觥籌交錯宮燈搖曳,這一切仿佛都變得遙遠而茫然,他腦中一個清晰的聲音一直在問,她怎麼沒來呢,為什麼不來,現在在哪裡……
在他也許是人生中最為巔峰輝煌的時刻,在他以為自己奮鬥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平等地與她站在一起說一句話時,她怎麼竟然不在了呢?
也許是葉潛神情太過恍惚,以至於連皇上和皇后都看出了異常。皇后葉長雲細細一琢磨,便已明白其中原因。恰好此時葉潛上前敬皇上和皇后,於是葉長雲便趁機笑道:「皇上,只可惜阿姐不在,要不然他看到潛立此大功,想來也會高興的。」
皇上瞥了眼葉長雲,哈哈一笑道:「阿姐如今帶著阿狸離開敦陽,去了淮安呢,真是可惜了,竟然不在。」
這一番話打在葉潛心中,直如重錘一般。
葉潛只覺得頭暈腦脹四肢虛浮,心中恍然,卻原來她是帶著阿狸去和淮安候相聚了。
想來也是,夫妻分居許久,便是思念了,於是要相聚了,又有何不可?
當下葉潛心中凌亂腦中嗡嗡直響,可是他不願外人看出異樣,咬牙忍住。皇上溫和地望著葉潛:「葉將軍,朕聽聞你在南蠻受了傷,如今可有大礙?」
葉潛抱拳道:「多謝皇上關心,臣的傷勢已無大礙。」
皇上點頭:「雖說並無大礙,可是看愛卿喝了幾杯酒,精神有些恍惚,想來是傷勢發作。若是太過疲倦,朕恩准你早些回府中歇息。」
葉潛聽到這個,也不推辭,便告罪告辭而去了。
恍惚中他出了殿堂,翻身上馬,在侍衛的跟隨下回到闊別的府中,他借著宴席上的幾倍酒勁,逕自走到後院,合身躺下,瞪眼望著屋頂,腦中回想著這將近十年來的種種,忽只覺得一股悲愴和疲倦襲來。
那個女子,涼薄無情至斯,或許從來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一分一毫。
葉潛原本身上有多處舊傷,後來自責三十軍棍,傷上加傷,不過仗著年輕體壯,再加這一路行來皆是喜事,於是硬撐著罷了。如今乍聽到公主前去淮安與淮安候相會,憶起自己一路的興奮期盼,不由得如夢初醒,自己有何可盼。便是自己封侯拜將又能如何,她早已是別人的妻,與自己又有何干?如此一來,他心灰意冷,只覺得渾身疲憊不堪,於是驟然倒下,躺在榻上,兩腳虛軟,額頭髮燙,臉頰泛紅,當下很快昏昏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朦朧中醒來,只見燭火搖曳中,一個清麗的女子柔情似水的望著自己,見自己醒來,竟然綻唇溫柔一笑,上前用手觸碰了下額頭,莞爾一笑道:「你總算好了呢,將軍。」
葉潛皺了下眉,喃聲道:「秋娘,你在啊……」
秋娘兩頰微暈,抿唇輕笑道:「將軍,你身子不太好,我在這裡照顧你啊!」
葉潛抬眸凝視著秋娘,卻見秋娘月眉星眼,粉腮紅潤,一笑間溫順柔和中帶著幾分嫵媚。秋娘見葉潛看自己,垂眸抿唇,兩頰紅潮漸濃,低頭柔聲喚了句:「將軍。」她語調婉轉親昵,那聲低喚,仿佛枕榻間的呢喃,仿佛喚著自己多年的夫君。
葉潛席間喝了幾杯酒,此時酒意忽然上涌,只覺得心意蕩漾,再垂眸間,卻忽然見秋娘穿了一件緊身的青色深衣,倒是襯得玉山高聳纖腰一攏,那曼妙身姿,醉眼中望去,有幾分朝陽公主的韻味。
葉潛想起那女人,不覺悲從中來,想著她往日不知多少男子入了帳幔,如今又有夫君在側,而自己孤零淒清一人。他心間泛起濃濃的疲憊,夾帶著一股對心間女子的恨,這疲倦和恨在此刻竟然化作一種絕望的谷欠望。
他盯著眼前的秋娘,不覺呼吸氣促,猛然間長臂一伸,將秋娘攏在懷中。
第64章 期盼
葉潛盯著眼前的秋娘,不覺呼吸氣促,猛然間長臂一伸,將秋娘攏在懷中。
秋娘兩頰猶如塗抹了胭脂一般,眼眸含春,羞答答地靠在葉潛懷中,只覺得葉潛胸膛堅硬火熱,她忍不住伸出玉手輕輕撫上他的胸膛。
葉潛低眸,喘息急促,盯著秋娘那一點紅唇。
秋娘一個被迫仰起頭來,紅唇微張,兩眼微眯,緊張而期待地等著那個吻。
葉潛猝然低首,就要吻上,可是就在他低首之際,卻扯動了腰際長劍,長劍響動,發出低低劍鳴之聲。劍鳴之聲悲切,仿佛離別之燕。聽此聲,葉潛渾身一震,動作驟然停下。垂首望去,長劍冷峭,恰似那個女子無情的眉眼。
他放開秋娘,拿起長劍,輕輕拂著劍鞘,猶如撫弄著陪伴了一生的情人。腦中浮現了一幕幕,可是定格在眼前的,卻是那個女子玉白的身子緊緊抱著長劍的情景。
秋娘滿臉的期待化作失望,她盯著葉潛握著那把劍,輕聲問道:「這把劍,是朝陽公主送給你的嗎?」
葉潛聞言,抬眸,眸中凌厲,冷聲問:「你怎知?」
秋娘咬唇,艱難地道:「你曾經在夢中一直喚著她的名字。」
葉潛握著那把劍,起身,語氣冷漠地道:「以後不許提起此事!」他頓了下,語氣終於放緩,解釋道:「她已為他人之妻,若是被人知道,難免對她不好。」
秋娘隨之站起,語氣淒涼:「她如此待你,你卻依然不願傷害到她一絲一毫嗎?」
葉潛想起剛才的行徑,不由得對自己心生厭煩,連帶對著秋娘也沒有了好語氣,冷聲斥道:「這又與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