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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雲臉色頓時微變,不過她是和等人也,馬上笑著迎上去,攜著朝陽公主的手說話。一旁雅妃不會說話,只是微微曲膝,向葉長雲請安。
葉長雲不動聲色,只略一笑道:「雅妃是有身子的人,不敢勞駕。」
眾人都知道原本葉長雲是獨寵後宮的,卻如今忽然皇上寵幸一個不知道那裡來的啞巴,而且這啞巴還沒幾天就壞了龍種,一個個都等著看葉長雲的反應呢,當下見葉長雲對雅妃說話並不熱切,自然無端生出許多猜測來。
葉長雲笑著牽了朝陽公主的手,關切地問起最近種種,又說起阿狸,當下笑道:「煦兒時時念著的,說是最近阿狸都不進宮找他玩了,只可憐他最近被拘著讀書,也不得空出去找阿狸。」
朝陽公主想起兒子,唇邊泛起一抹輕笑,嫵媚的眸中漾起柔和:「阿狸最近性子野得很,我倒是怕他進宮把煦兒帶壞了呢。如今在外面由濤兒管著,反倒放心些。」
葉長雲一聽,想起昔日葉潛所言,不由羨慕的感嘆:「平西候年少有為,且對公主恪盡孝道,公主實在有福。」
朝陽公主聞言輕笑不語,只捏起一旁香茶淺酌。一旁的雅妃不喜喝茶,又不會說話,只是低頭坐著,旁人見她偌大一個肚子,也沒什麼笑顏,整天一聲不吭如同一個呆人,不由得暗自揣度,怎麼皇上就瞅上了這麼一個人,實在怪哉。
眾位妃嬪貴戚品著茗茶,賞著窗外的點點怒放的杏花兒,帶著悠閒的笑意閒聊,眾人見皇后葉長雲對朝陽公主相當熱絡,又想起如今敦陽城中最大的軼事,都紛紛打趣起來。
「我聽說啊,大司馬可是幾乎每日都要經過長公主府門前,只可惜,從來都不曾邁得進去一步呢。」其中一位和朝陽公主幼時便相熟的郡主笑道。
宣武公主聽了,馬上掩唇而笑:「大司馬對長公主可謂是一往情深,朝陽姐姐,你何必如此無情,我想想都替大司馬心酸呢。」
一旁某位侯夫人輕輕推了下宣武公主,嬌笑道:「你既看不過去,還不快快上前,左右她是公主,你也是公主,說不得就入了大司馬的眼兒,從此取而代之了呢。」
宣武公主聞言,媚眸笑望向葉長云:「這話可不是亂說的,別說人家大司馬正眼都不曾看我一眼,便是看了,那又如何,咱們皇嫂嫂最喜歡的可還是咱們朝陽姐姐啊!」
這話一出,眾人心中暗笑,其實誰都知道當初還是大將軍的葉潛追求長公主之時,這位皇后是使出各種手段來阻擾的,怎地這不過一兩年功夫,星轉斗移,這位皇后卻是卯足了勁要撮合。大家意味深長的笑漸漸落到了一旁雅妃大著的肚子上面,說來說去,識時務者為俊傑,誰都知道牢牢扒住更粗的樹,以便為自己多幾分的倚靠和憑仗罷了。
宴席散後,雅妃默默地起身準備離開,誰知此時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親自前來,說是怕雅妃娘娘有什麼閃失,特意前來關照下,眾人一見此情此景,心中越發詫異。此時此刻各家有各家的打算,但每一家想得都是在如何不得罪皇后娘娘的情況下拉攏這位雅妃。眾人這麼一想,難免頭疼,這個雅妃一來沒有外戚可拉攏,二來也不會說話,三來幾乎對佩飾衣物一無所愛,實在不知道如何對付啊!
葉長雲見此情景,眸中現出黯淡之色,一邊送朝陽公主離開,一邊輕聲道:「公主若是有時間,便把阿狸接到宮裡來玩兒吧,好久不來,不但煦兒想他,便是我也記掛了呢。」
朝陽公主淡聲道:「好。」
此時一旁並無他人,葉長雲也收斂了笑意,黯然嘆息道:「公主,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朝陽公主回眸望了她一眼:「請講。」
誰知葉長雲卻是退後一步,輕輕一拜,誠懇地道:「昔日種種,皆是葉長雲短見,慢待了長公主,長公主你先為我主,後為我長姐,還望長公主看在這多年情分上,多多海涵。」
朝陽公主聞言蹙眉,涼聲道:「皇后娘娘若是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葉長雲輕嘆:「公主應該也猜到了,長雲要講的,自然是潛的事情。」
朝陽公主的步子微滯,卻是並不接話。
葉長雲繼續道:「公主,長雲雖然見識淺薄,可是卻也知道,這位成軒候絕非公主良人。」
朝陽公主面目淡然:「那又如何?」
葉長雲苦笑:「不能如何,只是可憐了潛一片痴心。」
她停頓了下,望著遠處已變得朦朧的杏林,眸子裡也迷濛起來,她淒涼地笑了下道:「長雲還記得,許多年前,那時候平西侯府里也種了許多樹,當然了,並不是杏樹,而是柳樹。」
朝陽公主停下腳步,回首望著她。
葉長雲繼續道:「也許公主不知道,可是長雲卻記得很清楚,每天早上,潛都會早早地起床,先是到馬廄里去給心愛的馬兒餵草餵水,然後便到那邊柳樹下練功。」
朝陽公主眯起媚眸。
葉長雲輕笑一聲,語音中帶著回憶的味道:「那時候我並不明白潛為何跑到老遠的柳樹下去練功,可是有一天,我忽然看懂了。」說到這裡,她笑望著朝陽公主。
朝陽公主垂首,她也想起來了,那時候的她仿佛有一段時候會每日清晨去樹林旁的湖邊散步。
葉長雲看朝陽公主神情,知道她也想起來了,便又道:「有那麼一天,長雲終於見到公主從湖邊小橋上走來。潛仿佛早已知道你會從那裡走來,從你出現的那時候起,他的動作都僵硬起來,他一眼都沒有看向公主,可是他連握一把劍都仿佛非常費力。後來,公主離開了,身影越來越遠,潛一個人站在那裡,孤零零地握著劍,臉上那種失望和痴迷的表情,我永遠都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