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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公主就坐在王太后身邊,此時恰好仿佛不經意般,抬起修長的睫毛,淡淡地瞄了眼葉潛。
葉潛的眸光火熱執著,盯著朝陽公主不放。
朝陽公主與葉潛對視片刻,卻是垂下首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潛心中若有所失,他那麼努力,只為了她的不再輕視,可是今日的榮耀,也只能換來她那樣的一眼吧?
可是就在這時,朝陽公主卻抿唇輕笑了下,猶如輕風吹過一汪清湖,很快便了無痕跡。
葉潛一愣,這是在對他笑嗎?她是什麼意思?
朝陽公主纖細的玉手拿起手邊的雙耳青玉杯,對著葉潛微微一舉,然後仰頸飲下。
一下子,葉潛忽感到身體的血液全都聚集在臉上。
朝陽公主飲下美酒,便垂眸不再望向葉潛這邊,葉潛巴巴地等了許久,卻一直沒看到她看自己一眼。
一旁的吳門中這次因為戰功也封了將軍,此時心裡正高興,見到葉潛這幅模樣,趕緊用手肘碰他。葉潛這才反應過來,失落地最後看了公主一眼。
恰好此時新封的安平侯史鎮過來葉潛這邊,他其實原本就是貴門子弟,如今因為戰功封侯,已經是一門兩侯,他年紀和葉潛相差無幾,如今也算是少年得意。想起這些,他自然很是感激葉潛,若不是葉潛,他怎麼能有這麼大的功勳呢?當下他親自跑過來向葉潛敬酒,見葉潛神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得挑眉:「遠征侯這是怎麼了?」
吳門中早已和史鎮混熟了的,當下忙打岔笑道:「沒什麼,酒喝多了。」
史鎮一聽,哈哈大笑:「我瞧你也沒喝幾杯啊,怎麼就喝多了,看來還是酒量不行。這可不行的啊,咱們上陣殺敵,須要大口飲酒大塊吃肉的,這樣才顯得有英雄氣概嘛,趕明兒你去我家,我們一起喝,一定要把酒量練出來!」
吳門中無奈,嘿哈對著史鎮笑,趕緊應著好啊好啊。其實心裡卻在琢磨,葉潛和他都是驟然立功被提升,其實到底在敦陽城根基淺薄,若是能多結交幾位豪門子弟,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趕明兒還是要拉著葉潛多去人家家裡走動走動,這於人於己都有好處呢。況且這個史鎮他是知道的,雖出身候門,可是心眼兒卻是直得很,為人又豪爽,實在對性子啊。
葉潛此時也反應過來,一邊和史鎮閒聊幾句,一邊注意著朝陽公主那邊的動靜,卻再沒見朝陽公主望向自己。一直到宴席過了一半,朝陽公主離開,離開之時他才發現,朝陽公主身邊竟然是沒有淮安候的。
史鎮距離他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見他看的是朝陽公主,知道他心裡疑惑,便道:「你一定還不知道吧,其實淮安候在淮安聽說是養了幾房的,他一直住在淮安,很少來見公主的。」說完同情地望著那個女子逶迤的背影:「真是可憐啊!」
葉潛皺眉,望了眼史鎮:「養了幾房?你聽誰說的?」
史鎮聳聳肩:「我也忘記了,大家都這麼猜罷了。」
葉潛搖頭,不贊同地道:「沒有來源的謠言罷了,我和淮安候曾經共事過一段時間,他為人謙和低調愛民如子。如今淮安城百業待興,我看他忙於政務不得抽身,怎麼會有閒情逸緻在淮安養幾房小妾呢。」
他再次看了眼朝陽公主那已經望不見的背影,又道:「再者說了,淮安候和朝陽公主伉儷情深,又怎麼會呢……」
第57章 葉潛教子(一)
自從葉潛大勝歸來後,葉家的各兄弟親戚也漸漸被以一種不顯山露水的方式安插在了各地要職,被各有封賞。而原來的外戚清河侯王嚴卻是在朝廷中越來越遭受的排擠。自從那日因為主戰還是主和而被皇帝外甥一番羞辱後,王嚴稱病不起,太后為此遷怒皇上。如今葉潛大勝,太后依然悶悶不樂,朝陽公主時常進宮寬解太后,並找機會和皇弟多說了幾句。
於是皇上趙彘便在一次家宴中宴請了清河侯王嚴,算是委婉地賠了一個不是,王嚴總算抓住了一個下台階,這病也就好了。可是重新回到朝中的王嚴,卻開始在朝中以不著痕跡的方式和皇上為難。皇上心知肚明,但礙於太后的情面,也沒有辦法。
葉潛冷眼旁觀這一切,心知王嚴倚老賣老,且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在南伐之時幾乎阻礙皇上的計劃,自然惹得皇上忌憚。如今太后猶在,皇上自然不會將他怎麼樣,可是若有朝一日太后百年,那等待王嚴的自然不會是太好的下場。
葉潛以此想起自家,如今自己幾位哥哥和姐夫都在朝中擔任要職,姐姐葉長雲母儀天下,外甥煦兒更是身為儲君,而自己呢,手握精兵,又掌管著負責皇宮安危的虎賁軍。
葉潛想到此節,心中不免發寒,今日葉家可以看著王家行將衰敗,它日又是誰家看著葉家走向沒落呢?
恰好這一日,他有事前往大哥家中,一進門便見大哥家中正在擺設家宴,宴席之上燉鱉炙羔羊馬奶美酒,皆是敦陽城中的奢侈菜品,再抬頭見,大嫂和母親皆滿頭珠翠,壓到幾乎直不起身的樣子。
葉大見葉潛前來,忙起身招待,又命下人拿出一件物事,得意洋洋地道:「你看我今日得了一個什麼稀罕玩意兒?」
葉潛只見下人小心翼翼地抬出一個三折的雲母屏風,看樣子雖然老舊,可是也可看出這是好物,當下不解地問大哥:「這是什麼,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