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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葉老夫人走到朝陽公主面前,忽然噗通一聲跪下。
這個動作,便是朝陽公主也始料未及,忙上前攙扶,可是葉老夫人跪下後便是再也扶不起來,只趴在那裡悲愴大哭,仿佛誰動了她家的寶貝。
素衣在旁也跟著跪下,扶著葉老夫人痛哭不止。
朝陽公主無奈,在那裡扶是扶不起,受也不好受,最後只好蹙眉道:「夫人有話,請講便是,如此大禮,本宮卻是不敢受。」
葉老夫人一邊大哭,一邊求道:「公主,您原本是金枝玉葉的公主,您若是想嫁哪個,眾位諸侯那個不是排著隊的任憑你挑,從來都不曾缺了男人的!老身如今只求公主開恩,放過潛,萬萬不可下嫁於潛,我葉家承受不起尚主的福恩。」
朝陽公主聞言,臉上頓時冷了下來,淡聲道:「老夫人來這裡,原只是為了這個」
葉老夫人掩面大哭,哭聲悲愴:「公主,你昔日為葉家之主,我葉家是你的家奴,如今便是飛上天去,再大也大不過公主去,老身不敢在公主面前胡言亂語,老身如今只是求著公主,萬望不要下嫁您老人家昔日的家奴,惹得眾人笑話。」
朝陽公主眉目冷峭,立在那裡,不看葉老夫人,也不答言。
葉老夫人見狀,便蹲了起來,用自己的頭去撞一旁的案幾,痛哭道:「老身我教子無方,教出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兒子來,竟然敢肖想昔日的主子,老身我不如一頭撞死在那裡好了!」
朝陽公主娥眉輕挑,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她乾脆坐在那裡,品著香茶。
一旁素衣見狀,義憤填膺,瞪著公主道:「公主,您便是金枝玉葉又如何,夫人年邁,怎麼經得起如此折騰,難不成你半點憐憫之心都無?你若是對大將軍有半分情義,又怎麼能如此對待他的母親?」
朝陽公主輕輕彈指,清聲命道:「錦繡,還不進來扶老夫人起來!」
錦繡和茗兒聽得這命令,忙率領眾位侍女,一擁而上,半是扶持半是強迫,將葉老夫人扶起後,擁簇著按在一旁的軟凳上。而素衣則在眾人的推擠下,不知怎麼被推到一旁,竟然都不能近老夫人的身。
素衣見此,不由大叫:「老夫人,您沒事吧?她們竟然如此欺負於您!」
老夫人放聲嚎哭,邊哭邊道:「蒼天啊,老身怎地如此命苦!」
朝陽公主命令眾位侍女退至一旁,頓時葉老夫人身邊無人,素衣慌忙過去靠在葉老夫人身邊。
朝陽公主冷目望著葉老夫人,輕啟朱唇,冷漠而不屑地道:「夫人,如您適才所言,我大炎朝英才濟濟,好男兒數不盡數,我朝陽若是要選婿,大可從容選來,何必非要也大將軍不可。」
她立起身,身姿婀娜,雍容冶麗,眯起鳳眸,淡望著不遠處的葉老夫人,挑眉輕道:「天下諸侯,皆可為夫,葉潛雖官至大將軍,可到底不過是昔日本宮麾下小奴一個罷了。葉老夫人若是僅為此事而來,大可不必做出如此姿態,倒是丟了有失身份,失了體面。」
說著這話,她揮袖離開。
葉老夫人此時依舊淚眼朦朧,萬沒想到此事如此順利,呆了半響,終於在素衣的攙扶下,蹣跚離開。
回到房中,錦繡從旁小心侍奉,卻見公主眉目冷艷,神情冷肅,只盯著窗外,望著那已經枯敗的臘梅,不言不語。
片刻之後,她忽然起身,快步到了阿狸房中,取出阿狸珍藏在木箱中的一對犀牛角。這犀牛角一大一小,恰是一對,她捧在手心,端詳半響,忽然將這對犀牛角揮手扔向窗外。
此時阿狸恰好歸來,看到此情此景,幾乎要大哭,憤聲道:「母親,你怎可扔了我的寶貝!」
朝陽公主回眸,冷笑道:「不過是一些廢物,垃圾,你何必當寶,早日扔了才好。」
阿狸眸中頓時落下淚來:「母親,你怎可這樣說話!」說著跑到窗下枯敗的花叢中,就要去撿。
朝陽公主見此,冷聲命令道:「將他拉回來!」
一旁侍女見此,慌忙上前去阻止阿狸,阿狸奮力掙扎,邊掙扎邊大聲哭喊道:「母親,你太壞了!你是壞人!」
朝陽公主聞言冷峭道:「我就是壞人,那又如何!」
阿狸眸中冒火,恨聲道:「我不搭理你了,我再也不要和你說話了,我再也不叫你做母親了!我不認識你!」
朝陽公主點頭,冷笑一聲:「如此甚好!你若是沒了我,看你能活到幾時。」
阿狸說不過母親,又在眾位侍女的阻攔下拼命掙扎而不得,最後絕望地放聲大哭。
朝陽公主冷哼一聲:「你也只會哭了。」
阿狸正嗷嗷大哭著,哭得眼淚嘩啦啦,此時聽到這個,用肥厚的手來把眼淚一抹,將臉撇向一旁,咬牙道:「我不哭了!不哭了!」
晚間時分,哭鬧了半響的阿狸終於掛著淚痕沉沉睡去,朝陽公主默默地立在窗下,望著眼皮略發腫的兒子。
錦繡心疼地撫著阿狸的臉頰,嘆息道:「錦繡知道公主心中有氣,可是何必對著小侯爺發呢,他到底還小。」
朝陽公主眸中閃過痛意,轉首望向窗外,不再看兒子。半響她終於黯然道:「昔日他得眾人護庇,行事恣意而為,如今我和他在這朝堂之上都猶如浮萍一般,任人欺凌罷了,此時此刻,這敦陽城裡又怎能容下他這般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