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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公主正待掙扎,卻聽到他的胸膛猶如打鼓一般,每一次心跳都如此狂猛有力,就如同這個男人一般,渾身充滿驚人的力道。
朝陽公主身子便開始發軟,不再掙扎,將臉龐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抿唇輕嘆:「你怎地如此粗魯……」
吐氣如蘭,這幽香之氣恰恰縈繞在葉潛鼻端,他將她整個提起,啞聲回了一句:「粗魯又如何?」
朝陽公主見他如此頂話,娥眉輕蹙,纖纖玉指軟軟抬起,細白的指腹按住他刀片一般薄的唇,醉眸斜睨,軟聲怪道:「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葉潛白牙猛咬住她的指,滿意地看著她倏然發出一聲驚呼,他湊到她耳邊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朝陽公主咬唇道:「我的手指……」
葉潛抱緊她,咬耳低問:「公主,是不是有點疼?」
朝陽公主喃喃低喚:「潛……」
葉潛附耳低道:「我的主人,葉潛從來都是粗魯之輩,主人難道不知?」
不遠處,秋娘提著一個食盒靜靜立在月光之下,默默地望著這一對人兒。這處別苑原本是將軍下令不許閒雜人等進入的,可是她在將軍身邊侍奉多年,自然有一些人情在,是以竟然進來了。
此時她望著遠處,卻見月光之下暗影之中,那個女人埋首在葉潛寬厚的肩上,頸項以下被一襲長袍遮蓋住,只留了一頭烏黑的髮絲飄逸在外。
月光之下,他們緊緊靠在一起,翩翩起飛,撲朔的身影在夜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形。而那遮蓋住那個女人的袍子,也因為兩個人的動作而上下翻飛,幾乎要飛離了那個女人。
烏髮紅衣,在這清冷的夜裡,帶著世間難見的魅惑。
她眸子裡漸漸泛上淚來,透過這模糊的視線,她努力想看清楚自己想了那麼久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此時此刻全然不是在自己面前那副一本正經的肅穆模樣,他抱著那個女人,帶著幾分男人的主權意味,卻有仿佛有幾分討好意味。
她苦笑,這個男人明明是略帶木訥的性子,卻干出如此荒唐之事,其實是正投那個女子的喜好吧。
她唇邊泛起嘲諷的笑,眸子裡水光中卻是隱隱折射出點點恨意。
守在這個宅院裡這麼久了,心裡默默地看著,其實一開始說不上多喜歡,可是時間長了,那心裡也就漸漸地有了。一旦有了,便再也摘除不去,開始渴盼那些自己不該企及的東西。
可是那個男人呢,卻總是那麼遙遠。
當自己默默地望著他的時候,他的眼睛從來不曾正眼看過自己一眼,一直望著那個不知道嫁過幾次的女人。
她緊握著手中的食盒,指尖開始泛白,腦中回想起許久前,曾經聽到的那句冷漠的話語。
「他是我此生之中難以企及的男人,不能得到他,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既然如此,我便不能讓他炫目於世,我一定要將他親手毀掉。」
猶記得,那時那刻,她年紀尚幼,滿心裡是對這個男人的愛慕,所期盼的不過是能夠稍微離他更近一些罷了。
如今,她卻開始品著這句話中的苦澀和落寞了。
假如不能得到,便要設法毀掉嗎?
秋娘僵硬地立在那裡,遠遠地望著月光之下,樹影婆娑中的那一對兒,許是風吹過,樹影輕輕顫動著。
她眸中越發閃現恨意,緊咬銀牙,攥著食盒,木然離去。
朝陽公主香汗淋漓,軟綿綿的根本無法站穩,只得倚靠在葉潛身上。她斜看著不遠處離去的身影,軟聲呢喃道:「你府中的下人實在沒有規矩。」
葉潛將她整個用披風打橫抱起,粗噶地道:「管她作甚,便是讓她看到又如何。」
朝陽公主抬眸看他,眸子裡卻是幾分不滿:「這個侍女,我覺得眼熟,如今忽然想起來了,她的背影實在熟悉。」
葉潛是渾然不在意,身居廟堂高位,手握天下兵權,左右他的府中不是這個的便是那個的,他那裡顧得過來,反正他一不剋扣軍餉,二不起兵造反,明人不做暗事,誰愛看便看。
朝陽公主見他如此,卻是心中不悅,冷哼一聲,拿手指掐他,輕輕撕扯。葉潛饒是皮肉耐疼,卻也受不住,紅著脖頸粗聲道:「輕一些……」
朝陽公主滿意地放手,挑眉道:「你可知道,我曾在哪裡見過這個女人?」
葉潛讓她坐在自己膝蓋,又用手扶著她的後背,寵溺地將她抱在懷裡,其姿勢猶如抱著小阿狸一般,充滿了呵護的味道。
當下他低眉看著懷中的女人,笑著問:「哪裡?」
朝陽公主輕啟朱唇,緩緩地道:「碧羅夫人府中。」
葉潛一怔,不由得皺眉,這個女人的名號在他的生活中早已遠去,如今乍然聽到,仿佛塵封的記憶被掀開,讓他有些不適。
朝陽公主眸中有幾分鋒利,挑眉淡淡地問道:「你待如何處置她?」
葉潛沉默片刻,終於道:「我會查明白,如果真的是,趕出去便是。」
朝陽公主斜看他一眼,便不再言語,清冷的側顏帶著幾分不悅。
她從來都是驕傲的,昔日的那個小侍女心儀葉潛,還不是被她身邊的貼身之人早早地打發了去。如今那個秋娘看著葉潛的眼睛,她只一眼掃過去,便知道不對。
可是或許男人到底是男人,竟對她有幾分憐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