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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公主接過,輕輕拔劍。
劍是名劍,在這個明媚的春光中,流光溢彩。
朝陽公主的細眸中緩緩有一種柔光,又有一點蒼茫,感嘆。
長雲抬眸,見她目中神色,忽覺得眼前的朝陽公主,有些陌生。她望著那把劍的樣子,仿佛望著她十世的情人。
而正在這時,朝陽公主忽地一斂細眸,羅袖輕揮,那劍便發出一聲長鳴。而朝陽公主的身姿也飛揚灑脫隨風而起。
她的身段婀娜,平日總是慵懶散漫,但世人怎知,她舞起劍來,竟輕盈優美,時而猶如一朵紅蓮急旋,時而如慢蝶飛舞,時而又如狂風掃落葉,在那回裾轉袖間,滿園春日明媚都隨之失色。
那把劍上,有寒氣,也有殺氣。
可是劍在朝陽公主的手中,已然寒氣盡斂,化為春日裡的一汪清泉,一道霞光。
一旁,手中已經沒有劍的蕭桐,唇邊溢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嘆息。她若生為男兒身,又豈會是今日模樣?
而在遠處一個無人的角落,一個少年,正用一種熱切、驚異、欽佩以及異樣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這個舞劍的女子。
在以後的很多年裡,他總是在夢中想起這個春日,湖畔那個舞劍的曼妙身影。然後總是忍不住猜測,她舞起那把劍時,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裙擺飛揚時,是否也有一股幽香隨風而逝?
朝陽公主一舞,世間再無人能及。
她一個輕盈的迴旋,挽了一個絢麗的劍花,反手將劍收在手中。這一刻,她細眸中的清冷光輝,與劍之寒氣交映成輝。
望著手中的劍,她臉上顯出一種深沉的遺憾和哀傷,輕聲道:「這個劍,終究不是我的。」說著,她回手將劍遞給蕭桐。
蕭桐緊緊握著那把尚帶有她手上餘溫的劍,垂了眼瞼,沉默不語。
一旁見了那番劍舞,早已震驚的葉長雲一下子醒了過來,上前笑道:「主人的劍舞,真是讓長雲大開眼界。平時從來沒見過這麼美妙的身姿呢!」
朝陽公主狹長的眸子掃了一旁身段婀娜的葉長雲,淡淡地道:「你若喜歡,我便派人教你,如何?」
葉長雲目露驚喜,忙上前謝恩。
朝陽公主望著永樂宮的方向,細眸深處有一絲幾不可見的憂傷。
就在這一年,永樂宮中的喪鐘響起來了。大炎朝的帝王駕崩了,
聽到這個消息,朝陽公主的眸子浮現出複雜的悲哀。父皇,你這一生為了大炎江山兢兢業業,甚至不惜犧牲女兒們一生的幸福。如今,你也離開這大好人世撒手而去了嗎?
這一年,太子趙彘登基為帝,以「建元」作為自己年號,從此開創了以帝王年號紀元的歷史。
這一年,就叫建元元年。
侍立在一旁的葉長雲,看著主人唇邊那絲慣見的蒼涼,總是不太明白這位主人心中所想。金枝玉葉的公主,如今自己的胞弟又榮登九五之尊,這個世間她還有什麼不中意的呢?侯爺固然荒唐,但主人的錦帳內也並不寂寞啊?
當然,想到這些的時候,葉長雲總是忍不住偷偷瞥一眼遠處侍立著的蕭桐。隨即,她便垂下眼瞼。
也許世間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和無奈吧,如今,她就已經慢慢知道了絕望的滋味。
「長雲,你的歌舞,練得如何?」朝陽公主忽然淡淡地問。
「回主人,長雲這些時日一直勤練,不敢懈怠。」葉長雲忙垂首輕聲回道。
朝陽公主回過頭來,認真地審視著她。
楊柳般的腰肢,纖細婀娜的身段,微微泛紅的臉龐,葉長雲比起去年,多了幾分風韻和魅惑。
朝陽公主滿意頜首,同時卻想起了往日碧羅夫人的話。或許無論是紅蓮還是蜜桃,總是需要幾點甘露來滋潤的。葉長雲呢,不是紅蓮也不是蜜桃,倒更像一朵開在深谷的精緻蘭花。
蘭花,也是少不了甘泉之水的。
更何況,這甘泉水,還來自昔日未央宮中最年輕英勇的侍衛——蕭桐。
第7章 今天天氣真好
無論朝陽公主對於那個久未謀面的父皇抱著怎麼樣複雜的感情,作為大炎朝的長公主,父皇駕崩,她依然會回到久別的敦陽城。
她的夫君平西候馮傑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冠帶有些不整。
朝陽公主淡掃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從哪家小倌的身上爬下來?
馮傑曖昧地笑:「公主,你的那個弄玉,倒是一個極品軟玉呢!」
「哦。」朝陽公主輕輕哦了一聲,便沒說什麼,只是心裡不覺好笑,什麼時候起,平西爺竟然也是個長情的人兒了,竟然留了這弄玉這麼久。
不管弄玉以前是不是一個極軟玉品,他現在也一定是一個極品軟玉。
冬去春來,弄玉已經被鼎鼎大名的平西侯調弄了這么小半年,那身子怕是比女人都要綿軟幾分了吧?
馮傑見公主興致有些怏然,呵呵笑了幾聲,望望左右,卻看到一旁侍立的蕭桐,便無奈地搖頭道:「你這個侍衛蕭桐,味道也應該不錯,只可惜年紀大了!」
一旁蕭桐低著頭,旁人看不到他的臉色。
但葉長雲故作隨意地望過去,卻發現蕭桐面色鐵青,雙拳緊緊攥起,眼中仿佛要冒出火來。
是了,身為昔日的宮中一等一的侍衛,如今被人當著一群人的面這樣說,那是何等的恥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