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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時辰後,趙得信出現在宮門口, 對他行了個禮,引著他往乾明宮去。
「趙公公, 他怎麼樣?」去乾明宮的路上, 陸謝春問道。
昨日趙得信又沒有和劉曜出宮, 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不過從跟出去的侍衛透露,是和沈姑娘有關。
他嘆口氣, 「不太好。」
陸謝春凝了凝眉,一路往裡走去。
來到乾明宮,趙得信先去大殿裡通傳,他剛說了聲陸大夫來了,劉曜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大殿裡響起, 「不見, 讓他回去。」
趙得信輕手輕腳地合上殿內,一臉為難地走到陸謝春面前,告訴了他劉曜說的話。
陸謝春表情淡定對趙得信道:「你告訴他, 是沈姑娘請我來的。」
趙得信又往大殿走了過去, 陸謝春站在院子裡等, 大概過了半刻鐘,趙得信走了回來,道:「陸大夫,陛下讓你進去。」
劉曜坐在大殿的書案後面,書案是黃花梨木的,四周雕刻著祥雲紋的圖案,陸謝春目光在四周看了圈,搬了個圓凳坐在劉曜對面,示意他伸出手讓他給他把把脈。
劉曜卻沒有動,只是嗓音沙啞地問:「她為什麼叫你來?」
陸謝春理所當然地說:「因為她有些擔心你。」
劉曜眉心狠狠跳了幾下,擱在膝上的指腹也無意識地顫抖。
陸謝春道:「你知道的,沈雲翹是個善良的姑娘。」
劉曜眼神忽然如鷹隼般銳利了起來,牢牢鎖住了陸謝春。
陸謝春道:「伸手,讓我給你把把脈。」
劉曜沒動。
陸謝春輕笑了聲,說:「雲翹還讓我給你帶了幾句話。」
劉曜目光愈發沉凝,但陸謝春在劉曜的注視下,沒露出任何的妥協之態來,只伸出手做出把脈的姿勢。
兩人僵持了片刻。
劉曜把手腕右手伸了出來。
一看到劉曜的右手,陸謝春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劉曜右手也不知道用什麼劃傷了,食指長的一個傷口橫在手背上,傷口沒有處理,經過一晚上的暴露,邊緣處隱隱有些發炎。
他摸了摸劉曜的脈,又對外喚了聲,讓人送些傷藥和紗布來。
「她說了什麼?」劉曜眼眶裡有些紅。
上了藥,陸謝春把紗布纏在劉曜的手背上,聞言動作放緩了一些。
「嗯?」劉曜追問。
陸謝春在心底嘆了口氣。他今天來之前不覺得自己會同情劉曜,他這麼大一個男人,一點點情傷不至於受不住,尤其是劉曜雖然出生在皇室,衣食無憂,但有極度厭惡他的生母,還有一個有時會很疼愛他,但有時又會因為他連讓自己的母親對他心軟都不能做到而不喜他的生父。
劉曜在情感上受的挫折並不少。
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比沈雲翹給他的打擊要嚴重的很多,可是他的父母,好像並沒有傷害到他,最起碼,他還沒見過這樣的劉曜。
苦悶,哀傷,壓抑,情緒像是隨時都要破裂。
陸謝春把本來要說的話咽了回去,他溫和道:「她說希望你能過的好。」
「還有嗎?」劉曜問。
陸謝春搖了搖頭,劉曜又問:「她是不是還想離開我?」
這……
陸謝春能怎麼回答呢。
他嘆口氣,只好點了點頭。
既然都說道這個份上了,陸謝春到底沒有沈雲翹那般捨不得劉曜難受,他想起他體內的蠱,他體內的蠱還是不夠活躍,他加了一句,「態度也挺堅決的。」
劉曜聞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迴蕩在空曠的大殿裡,顯得有些壓抑和陰森。
陸謝春道:「等我回去,我會幫你勸勸她的。」
劉曜看了看他,意味深長地說:「希望你能勸好她,畢竟這對她才好。」
這話讓陸謝春心頭一顫,他好奇道:「明修,你……」
劉曜勾了勾唇,緩緩地對他說:「她不可能離開我的。」
陸謝春愣了一下,隨後又笑了笑。
陸謝春並沒有在皇宮裡待多久,就回到了妙如春。
沈雲翹還侯在妙如春,等著陸謝春回來,遠遠地看到陸謝春的身影,沈雲翹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沈雲翹跟在他身邊往醫館內走,「怎麼樣,陸大夫,劉曜他怎麼樣?」
陸謝春看了沈雲翹一眼,說:「還好。」
沈雲翹眉頭一蹙,「還好是怎麼樣?」
陸謝春嘆口氣,「雲翹,你一定要知道的很詳細嗎?」
沈雲翹微愕,旋即她點了點頭:「嗯。」
陸謝春嘆息了聲,頹然地坐在圈椅里,神色複雜地道:「他眼眶通紅,應該一夜沒休息,手也受傷了,傷口發炎也不知道包紮,趙得信還說,說昨天回去就沒吃任何東西。」
聽著陸謝春的話,沈雲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利器刺中了,鮮血淋漓。
她閉了閉眼睛,手緊緊扣住桌沿,「手怎麼受傷了?」
「情緒激動後,自己弄的吧。」陸謝春說。
「那……一定要等四五天嗎?」沈雲翹忍不住問。
「不用。」陸謝春說,「三天就夠了。」
沈雲翹眼睛亮了亮,但很快,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又憂愁了起來。
沈雲翹在妙如春醫館又待了好一會兒,才出門,往康遠侯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