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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若覺得無趣,自然可以,」嚴綏溫和道,「不過我師弟定然是想看看最後的結果的。」
江緒自然是如此想的,他側臉對嚴綏彎了彎眼,放軟了聲道:「師兄最懂我。」
渺音嘁了聲,誇張地做了個牙酸的表情:「我偏不走,我倒要瞧瞧,這顧沉想到了什麼法子。」
……
這一等便又等了好幾年,等到沈長風殺人如麻,成為那個人人都畏懼的青鶴時,江緒終於猜到了些端倪。
那是他在時隔許久,終於再一次在水鏡里看見葉嶼,這個天之驕子與沈長風截然相反,他人人稱讚,高潔磊落,即將與巽風劍閣閣主的親孫女成親。
可他卻在跟沈長風會面時說:「阿言,這婚事是布下的最後一棋,我不會與她成婚,花轎內是我們安排的人,正如你所說,暗日殿要對我下手,而常山便是最好的地方。」
沈長風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常山的斷崖?但他們定然會避開那塊地方。」
「這便得看阿言的了,」葉嶼搭著他的肩,「我信阿言能做到。」
嚴綏含著笑,微微搖頭:「不必再看了。「m」「'f」「x」「y」%攉木各沃艹次」
「葉嶼對沈長風起了疑心,」江緒皺著眉,死死盯著那隻搭在沈長風肩上的手,「這個姿勢,他雖時都能將袖中的匕首扎進沈長風的要害中,為何?」
明明當初說信任沈長風的是他,如今提防沈長風的還是他。
「如今的沈長風已不再是那年的沈長風了,」嚴綏輕聲嘆道,「他殺了那麼多無辜之人,而葉嶼——」
他再次明顯地搖了搖頭,一點點掰開江緒抓得發白的手指:「青鶴的殺名在江湖中流傳,他沒辦法信任自己的昔日好友了。」
更何況,當年的沈長風真的是他的知交好友嗎?
他沒有同江緒講得太明白,只是道:「緒緒想去瞧瞧那常山之戰麼?」
「自然是要去的,」江緒思忖道,「若沈長風真的想死在常山之戰里,我們去將他救下,是否也能讓他脫險?」
「沒這麼簡單,」嚴綏的面容有些嚴肅,「我們至今沒能找到魘鬼的化身,常山一戰,他定然會出現,若我們,或是顧沉插手救下沈長風,它定然是會出現的。」
江緒腦中忽有一道靈光閃過:「那年顧沉說要與師兄單獨談談,談的便是這個?」
「嗯,」嚴綏微微一笑,「緒緒果然聰明,他會救下沈長風,但魘鬼只能交予我們解決。」
而此時的顧沉,正好敲開了沈長風的門。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他克制著心頭的情緒,儘量平靜地道,「長風,他們對你起了疑心。」
他本以為沈長風會意外,可出乎意料的,對方輕鬆一笑,眉眼間俱是風流意氣:「我知道,想不到你還挺敏銳的。」
「那你還打算如此做!」顧沉終於變了臉色,「你知不知道他們對叛徒是怎樣的!」
沈長風仍是副不以為意的散漫樣,歪靠在牆邊,笑道:「反正幹完這回,我便也順勢跑了,擔心什麼,我可是武林盟的大功臣。」
「我不信你是如此認為的,」顧沉冷了神色,大有不依不饒之勢,「長風,你如此聰明,不該不知此次離了暗日殿,往後在江湖上便只能隱姓埋名了。」
「放心,」沈長風同他打包票,「我跟葉嶼可是好兄弟,他會替我打點好的。」
顧沉蹙著眉,沉默半晌,最後只能問他:「你當真要去?」
沈長風笑道:「自然!都到這當口了,哪有臨陣退縮的。」
「我會同你一塊去,」顧沉不容拒絕道,「你不必想著單獨前去,也別想著偷偷走。」
他說完便轉身走了,沈長風噯了聲,根本來不及攔他,只能站在原地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又盯著漆黑夜色發了好一會呆。
良久,黑暗中響起悠悠嘆息。
「我只是想賭一回,」他輕聲自語,「生死未知,何必呢。」
……
那年冬天,整個雲州都下著幾十年難遇的大雪,喜樂吹吹打打自巽風劍閣出發,一路行至常山,紅得像是開在雪裡的梅。
沈長風沉默地站在樹上,思緒卻飄回了很多年前,那日天牢前的喜樂聲有如此熱鬧嗎?應是沒有的。
可沈煙本該如此風光地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而不是飛快地香消玉殞,再也無人能記起。
鳥鳴聲驟然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頭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知道這是暗日殿的信號。
他該動手了。
劍刃出鞘時,他按著面具,輕而易舉地刺破了吹嗩吶之人的咽喉,壓著嗓輕佻地笑:「今日的確是個好日子,不過這曲不好,不若換一首。」
「大膽!」
雪地里驟然躍起數道身影,一齊向沈長風殺來,為首那人是再熟悉不過的樣貌,眉目冷徹,劍招直指要害。
「青鶴,今日的常山便是你的埋骨地!」
沈長風說不出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他只感覺自己的理智游離在空中,看見自己的臉上浮現出輕慢的笑,對葉嶼道:「是嗎?你試試。」
他且戰且退,每一招都像是在逗著葉嶼,可葉嶼的面上盡「m」「'f」「x」「y」%攉木各沃艹次是殺意,招招狠辣,全然是要置人於死地的打法。
演得真像啊,沈長風笑著想,演知交好友也像,演愛不能言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