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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光……」
他喃喃著重複著這個名字,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夢中之事仍舊曆歷在目,清晰得好似昨日才真實發生過,江緒不由將懷中的斷山河抱得更緊了些。
若這夢是真的,那再往前,曾在春日裡夢到的那場大雪……
是否也是真的?
心口處久違地泛起尖銳的刺痛感,秋風呼嘯著,將冰涼感傳遞至每一寸血肉中,莫名的恐懼感令思緒戛然而止,江緒緩慢地眨了下眼,終於將自己從無盡的刺骨寒意中扯了起來。
許多曾被刻意遺忘的事情頓時串聯了起來——那個在最開始只存在於夢中程閻口中的狐妖又在不久後的夢中再度出現,甚至真的出現在了瓊霄峰上,雖然她最後在招搖山中唄嚴綏親手殺了,可的確是實打實地出現在了現世之中。
「似乎都是連在一塊的,」江緒輕聲自語著,將自己的手臂捏到發疼,「但她已經死了,這與第一個夢對不上。」
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只剩下無盡的沉悶在心中醞釀,索性煩躁地吐了口氣,終於邁開腳步往外頭行去。
若是放在從前,定然是要去問問嚴綏的。
可……
夢中那個冷淡絕情的背影突然躍入眼中,江緒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腳下步伐頓了片刻。
「師兄?」
他很輕地喚了聲,「m」「'f」「x」「y」%攉木各沃艹次尾音含糊散落在風中,一時間竟覺得自己仍舊是不清醒的。
這個時候,嚴綏明明是在奔赴北州的路上,怎會突然出現在此處?
可那身影的確隨著他的呼喚轉過身來,江緒甚至能看清他微亂的鬢髮和袖邊沾染的塵埃,就這麼風塵僕僕地立在遠處對自己微笑。
「緒緒,」嚴綏對他張開手,像是一個等待中的擁抱,「生辰快樂。」
所有的憂慮疑惑不安在這瞬間被拋得一乾二淨,驚喜與勃發的愛意瞬間侵占所有心神,江緒頓時有些忍不住心中的衝動,緊緊抿著唇朝他懷裡撲去。
嚴綏穩穩地接住他,所有的冰涼長風盡數被他擋住,江緒貪婪地長嗅了口他身上的氣息,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安穩感。
他們便如此靜靜地相擁著,理智在片刻後緩慢回籠,江緒環抱著他的手臂不自覺地用力,問道:「師兄怎麼突然回來了,師尊可知道?」
簡樓子自然是不知道的,可他如今腦中一片紛亂,根本不知有何是能與嚴綏說的,只能隨意地扯了跟個話頭,說完便覺得尷尬得很。
於是他很輕地咳了聲,還未來得及補救,便聽見嚴綏若無其事地道:「想著今日是緒緒的生辰,又是如此重要的冠禮,怎麼都不該讓你一個人過,便讓程漸羽想法子遮掩一天,回來同你說聲生辰快樂。」
江緒霎時鼻頭一酸,悶悶道:「師兄何必如此麻煩,不過是區區生辰,我都百來年沒慶祝過了。」
嚴綏低低笑了聲,吻了下他的眉心。
「可是心疼了?放心,以師兄的修為,根本算不得什麼麻煩事,況且生辰如此重要的事,即便真有麻煩,也得回來的。」
他頓了頓,不知想起了什麼,神情在江緒看不到時變得黯淡。
「本來給你準備了點東西,可惜如今實在不方便,不如緒緒隨我一塊去北州,有師兄在,什麼都不必擔憂。」
嚴綏說著,溫熱手掌撫過江緒柔軟的發頂,溫聲道:「往後的每個生辰,我都會陪著緒緒一塊過。」
江緒只是輕輕地嗯了聲,被腦中翻騰著的思緒弄得一句話都說不出,根本沒聽清嚴綏在說些什麼,好幾回那些話已經涌到了嘴邊,又重新被他咽了回去,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奇怪到了極點。
明明昨日想的還是今後不能再與這人在一塊可如何是好,眼下見到了卻又滿心不安,只想飛快逃開。
他想,就好像那些赤忱愛意仍在,卻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師兄,江緒無聲地動了動唇,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你是不是……從未放棄過無情道?
可他終究還是沒能問出口,只有無言的沉默在風中長久盤旋,良久,嚴綏主動道:「那日應答師尊的話並非我之本心,可是傷到緒緒了?」
江緒嘴角的笑容略微一淡,所幸他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嚴綏的頸窩中,並不會被瞧出什麼端倪。
「自然是有些的,」他含糊不清地抱怨道,「明明最先說喜歡的是師兄,結果卻要同別人說情愛不過是劫難。」
江緒說罷,明顯感覺到嚴綏在撫摸自己的發頂,耳邊同時響起嚴綏溫柔的聲線:「嗯,是師兄不對,情愛怎會是劫難,明明就是無上至寶。」
他忍不住在嚴綏流露出的深情中迷失沉淪,可總有那麼一絲神魂掙扎地,清醒地吶喊著: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渺音明明說了,他同嚴綏的生死劫就是情之一字,若嚴綏能勘破,往後仙途順遂,飛升指日可待。
手無意識地抬起,一點點緩慢地推開了嚴綏,自然到幾乎沒有生硬之感。
「師兄,」他和那雙似乎能攝人神魂的眼長久對視著,語氣輕飄飄的,「我接了師尊的命令,馬上就要前往妖盟。」
嚴綏的眼神微不可查地變得幽深起來。
「緒緒原先不是說,想去北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