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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緒,」嚴綏的聲音低啞而曖昧,「你在瞞著我什麼?」
江緒微微皺著眉,低低唔了聲,又往他懷中縮了點,似是本能地尋求著安全感的弱小動物。
又像是在回應他的回答。
往後半月里,他們緊趕慢趕,終於在夏末初秋的黃昏中踏入了闊別已久的山門。
江緒遙遙地瞧著遠處台階上的幾道身影,一點點鬆開了嚴綏的手。
「師兄,」他在嚴綏望過來的視線中彎眼一笑,「師尊不是讓你回來後便去主峰尋他麼,那我便先回瓊霄峰了。」
嚴綏只是靜靜地跟他對視著,嘴角微微勾著,接著視線下移,落在他藏在袖中的手上。
江緒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這種溫和卻不容拒絕的徵詢目光中慢慢加快而失序,有些心虛地張了張口,補充道:「師兄覺得如何?」
嚴綏這才收回視線,溫聲道:「緒緒想得極周到,若非此時提醒了我,恐怕又得被師尊罰去抄書了。」
他在江緒心虛的眼神中抬手撿去一枚落在他頭頂的葉,親昵到江緒忍不住緊張地往山門後瞄了好幾眼。
嚴綏輕笑了聲,道:「一路奔波也累了,緒緒回去好好歇著,師兄很快就回。」
為何要害怕被他人看到?
他盯著江緒離去的背影,眼神晦暗深沉。
是因為其實不想與我在一起麼,我的緒緒。
歲遲
前兩天順手在名創優品買了個無火香薰,好聞到碼字焦慮都加快了就是說
嚴綏是根本不在意他人眼光的性格,他覺得自己跟江緒在一起理所當然並且沒人配說什麼,但很顯然,江緒非常不希望嚴綏被人在身後說閒話,所以……嗯嗯嗯
第5章 晦暗
江緒雖說的是先回瓊霄峰,但還是半路轉道去了藥堂,他還是頭一回離了無極宗如此久,連路上的景色都顯得有些陌生,直到瞧見在藥堂中忙碌的雅,才終於有了種腳踏實地的熟悉感。
「雅師姐!」
他遠遠地便喚了聲,在旁人瞧過來時甚至有些不自在,露出個乾巴巴的靦腆笑容:「許久不見,你又精進了許多。」
雅明顯地怔了下,對他笑笑:「江師弟也突破了。」
周圍的視線隱隱往這邊匯聚過來,江緒不自在地往角落裡縮去,自踏入山門之後,他便又變成了曾經那個沉默的,幾乎不希望他人注意到自己的江緒。
就像是怕他人窺探道自己的秘密般。
他聽見雅給自己解圍:「上回論道大會結束,你便同大師兄出去歷練了,程漸羽本想同你們一塊去的,這兩天還說想你得緊。」
這一聽便知不是程閻會說的話,江緒心頭一暖,接著她的話道:「那時的確走得有些匆忙,是我的不是。」
他說著,終於想起自己上一回見到雅是什麼情形,霎時有些尷尬,連目光都躲閃起來:「那日,嗯,麻煩雅師姐了。」
雅倒是回想了會才明白他指的是何事,也有些尷尬起來,她輕輕咳了聲,將一縷散落的發往耳後別去,低聲道:「算不得大事,大師兄慷慨,江師弟不必掛在心上……不過你才剛回來,怎的先來了藥堂?」
那回她雖然沒看好江緒,但嚴綏依然履行了約定,新鑄好的短劍前不久時已經送上了清宵峰,雅想到這,極好地收斂住了自己眼中的愛憐。
好好的一個小師弟,就這麼早早被拱走了。
江緒成功被她從方才的話中帶偏了去,壓低了嗓音道:「前不久時遇到了些小麻煩,嗯,雅師姐可知道魘鬼?」
「自然是知道的,」雅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神色漸漸認真起來,「你被它盯上了?」
照理來說,不過是區區一個魘鬼,有嚴綏在,江緒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更不可能有什麼始終不能解決的麻煩。
「應該算是,」江緒模稜兩可地道,「是為了個凡人,我同師兄……入了魘鬼的夢,後來魘鬼被師兄殺了,我卻還在做些古怪的夢。」
雅眼皮一掀,清亮的眼瞳直直望進他眼裡,問道:「你可有想過一直待在夢中?」
「這倒不曾,」江緒拼命放鬆自己的身體,任由細若遊絲的靈力在自己體內打轉,「那些夢也不算是……美夢。」
雅沒有立即應他,只是用審視的,略顯古怪的眼神跟他對視著。
好一會,她才收回手,道:「你的軀體並無什麼大礙,魂魄也無離體的徵兆,況且若是大師兄親自出的手,那可憐見的魘鬼定然是死得不能再徹底了。」
說到這,雅別開眼輕咳了聲,將嗓音壓得極低:「就是陽氣……嗯,最近失得多,體虛之症有些明顯。」
江緒的臉霎時紅了個通透,支支吾吾什麼都說不出來,雅也有些尷尬,低下頭在桌上好一陣翻找,好容易才從書堆中翻出個瓷瓶。
「這本是我打算給程漸羽的,」她說這話時面無表情,「不過他也不急,江師弟,你更需要些。」
「程、程師兄也需要?」江緒磕磕巴巴地向她表示著自己的訝然,「他最近……嗯,也受傷了?」
「我需要什麼?」
身後忽地傳來久違的,大大咧咧的聲:「江師弟,怎的剛回來就編排我,跟你師兄學的?」
江緒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程閻,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肩上便驟然多了點重量,程閻搭著他,一點也沒有許久不見的生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