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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簡樓子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告誡,「江緒,我知你素來聰明,你師兄一時糊塗,你也跟著不清醒了?」
無盡的冰涼寒意一點點浸透身體,秋日蕭瑟,江緒在風中驟然清醒,竟打了個激烈的冷顫。
是啊,流言蜚語究竟有多傷人,自己怎會不知,雖然簡樓子下了嚴令,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若此次同去北州,定然會令這些舊事傳得沸沸揚揚,不堪入耳。
他頹然地縮著肩,苦澀一笑。
怎麼能因著自己一時的不清醒,讓嚴綏也跟著一塊被千夫所指,罵名負身。
歲遲
看到有寶子說看不懂簡樓子和渺音的拉扯,所以還是解釋一下。
1.渺音話里的意思是簡樓子嘴上說著雙修爐鼎之法要被禁止,但他自己也這麼幹,甚至培養出了一個眾所周知的天才嚴綏,暗示眾人簡樓子領頭殲滅合歡宗是為了私慾,為了證實這點他在前面還大肆挑戰私藏爐鼎的宗門,將無極宗逼上風口浪尖,而且還能讓旁人質疑嚴綏是靠著歪門邪道取得了成就,成功敗壞兩個人的聲譽,破壞無極宗在修真界的可信度,洗白合歡宗
2.簡樓子肯定是要優先保住嚴綏的,原因得在後續揭曉,此處他選擇默認渺音說的話,將眾人注意力轉到江緒身上,但同時也解釋了自己對待江緒的態度,但只要江緒繼續待在嚴綏身邊,流言就不會停止,所以他在賭江緒會主動遠離嚴綏。
第10章 懷疑
江緒沉默良久,終是輕聲應了句「是」。
簡樓子這才稍顯滿意地點點頭,接著道:「你未曾想著跟渺音走,可見這些年的修心尚且過關,只是你之身份被他捅到了人前,要解決的話的確難辦,照如今的情況來看,你同子霽如今站在風口浪尖並非好事,可明白?」
江緒聽他說完,終於沒忍住,生硬道:「明白,師尊當初願意搭救弟子不過是為了給師兄多一條捷徑可選,弟子在師尊心中,一直都是不如師兄的。」
「一派胡言!」
簡樓子被他氣得瞪眼,幾次抬手又放下,最後指數重重一甩袖,斥責道:「子霽還說你此次遊歷回來長進了許多,我看還是同以前一般蠢笨!」
江緒只低著頭不說話,簡樓子好不容易平復了氣息,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話不記就記差的,」他訓斥道,「帶你回來時如此說,一則是探探你的性子,二則子霽正好到了礪心的階段,你看著就不是個聰明的,若實話實說,對子霽來講全無效果。」
江緒聽得這些話,第一反應竟是想笑,他動了動嘴角,低聲道:「師尊是想說,最開始便只是打算收我為弟子,而並非是……給師兄找勞什子的爐鼎?」
簡樓子皺著眉,很嚴肅地頷首:「我倒是不曾知道你一直記掛著這事,如今說開,也能少一個心結。」
江緒攥著手指,終於忍不住很輕地笑了聲。
實在是……太荒唐了。
他囿於這身份如此多年,小心翼翼生怕被趕下山,又為自己居然喜歡上嚴綏這件事痛苦地自我厭棄了如此多年,簡樓子今日卻告訴他這事根本做不得數。
他咬著牙,嗓子啞得幾乎發不出聲,但還是倔強地追問道:「那師尊為何……在山門時又向著師兄?」
「蠢貨!」簡樓子冷冷哼了聲,「我若是不保你,你哪裡還能站在此處跟我說話?子霽倒是比你聰明,知道這會子風頭正盛,不可再讓旁人看熱鬧,直接領了任務奔赴北州,你合該同他學學。」
他背過身,接著道:「總之,你這段時日便隨我一起準備討伐合歡宗的事宜,去北州之事,莫要再想了。」
江緒這才明白他為何要讓自己留下了,渺音不僅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露了自己的身份,還將自己與簡樓子的那些舊事也抖了出來,如今自己好好待在無極宗,定會有人說簡樓子這是還顧念著與渺音的私情,這才幫著合歡宗養徒弟。
但只要自己站在對抗合歡宗的前線上,這種議論便會跟散沙一般散去,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
如此手段,實在是厲害,無怪乎簡樓子統御無極宗至今,能積累下如此深的威信。
江緒想到這,垂著眼恭敬一揖:「弟子遵命。」
簡樓子這才稍顯滿意地嗯了聲,主動說起了另一件事:「過兩日是你的生辰,我與你幾位師叔商議了一番,冠禮也順帶一塊舉行了,等做完這些,你便去妖盟走一趟。」
江緒先是應了他的要求,接著問道:「師尊是要我去做何事?」
「魔修恐要再次與合歡宗結盟,」簡樓子如此告訴他,「我們也應當尋個盟友了。」
他說完便轉身回了屋內,江緒靜靜地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沒什麼情緒地扯了扯嘴角。
都說孩童對旁人的感知最敏銳,江緒於此上更是有著莫名其妙的精準直覺,當年簡樓子說那些話時,定然是真的有此打算。
他之道的確不可妄言,不過話可以只說一半,念頭也能隨時改變,更不遑論簡樓子其實自始至終都未曾真正回應他的問題——
為何要保著嚴綏,將他推上風口浪尖?
所以方才的那些話,江緒一個字都不信。
至於嚴綏……
他朝著北方的天穹遙遙望去,心中澀然無措,他沒能忘了簡樓子在勸說渺音時,嚴綏同樣應了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