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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綏卻沒有立即離開,他穿上衣物,靜靜地在床前站了會,下頜的弧線略顯緊繃。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他警告自己,若再如此長久地單獨占有江緒,那些陰暗的,負面的情緒便再也無法壓制了。
但我如今決不能入魔。
他咬緊牙關,藏在袖間的手攥緊到指節泛白,這才強迫著自己轉過身朝外走去。
吱呀。
門扉開啟又合上,禁制生效的嗡鳴聲恢復寧靜後,江緒靜靜地睜開了眼,將自己的呼吸變得綿長而悠遠。
他不確定嚴綏是否真的走了,前幾日也有過這般情況,他在嚴綏離開後嘗試著破解屋中的禁制,一轉頭卻對上了一雙極熟悉的,漆黑的瞳孔。
江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嚴綏的神情溫和柔軟,他彎下腰,輕而易舉地把江緒扛到了肩上。
「地上冷,」江緒聽著他關切的話,莫名心頭一跳,「緒緒又不聽話,讓師兄擔心了。」
他被不輕不重地摔在了床上,嚴綏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抬手扯鬆了嚴嚴實實的領口,江緒的眼神不可避免地落在那塊露出的蒼白肌膚上。
一塊極明顯的咬痕,是他昨日留下的。
嚴綏笑了聲,用氣音低低道:「不聽話,是要受罰的。」
思緒在這戛然而至,江緒熱著臉強迫自己回過神,呼吸有一瞬的紊亂。
不,如今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在心底惡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閉上眼重新調整呼吸,同時再度嘗試著感應自己的氣息。
不是靈力。
他冷靜地,一點點地陷入坐定般游離而清醒的狀態中。
他要尋找自己體內天生就有的大量陰氣。
歲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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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罷休
若換做幾個月之前的江緒,突然遭逢此等困境定然是想不出解決之法的,但對於上輩子獨自在各州闖蕩了許多年的江懷光而言,如今的情況倒也算不上絕對的劣勢,只是嚴綏的修為實在太高,他又每時每刻都處於無法靜下心思索的狀況中,只有最近幾日才得了些喘息的機會,這才終於想出個或許可行的破局之法。
嚴綏的禁制僅僅是封住了他體內的靈力,恰好江緒前段時日才從渺音那得到了合歡宗的傳承秘法,粗略掌握了些操縱體內陰氣的法門,再加上上輩子的所學,雖說不得是有十成把握,但也是有信心試上一試的。
思及此,江緒徹底地沉下心來,一點點地感受著刻印在自己骨血中的法印,嚴綏的確是下了重手的,如此高深繁複的禁制令他光看一眼便開始頭暈目眩胸口發悶,仿若識海被重重錘了下般,令他不由自主地發出聲悶哼。
好生厲害的禁制,江緒忍不住暗暗驚訝,嚴綏上輩子究竟活了多少年,這些靈力中怎的還帶上了幾分仙家氣息?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小心翼翼地繞開自己體內無處不在的法印,終於在體內尋覓到了一絲細微的,幾乎不能被察覺的陰氣。
不錯,江緒沉沉地吐了口氣,後面的事就好辦多了,只要在嚴綏回來前成功,便有成功逃脫的可能。
他默念起操縱體內陰氣的法門,藉由這點陰氣在體內的流轉一點點恢復了清明神智,游離於四周的神識清晰地瞧見自己的臉色一點點的變得蒼白如死人般,連唇色都是青紫的。
果然,江緒想,即便是體質特殊,陰氣也是不能常用的手段,也無怪乎嚴綏每回瞧見我濫用自己的體質能力時會如此生氣。
不過如今已經沒有更好的法子了,他只能硬著頭皮漸漸加快了速度,終於在許久後,陰氣盛到了某個節點,在腹腔中徘徊醞釀著,只等待江緒去使用。
江緒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操縱著那些靈力朝著嚴綏留下的法衝撞而去,刺痛感瞬息間便淹沒了他,他悶悶哼了聲,嘴邊溢出絲鮮血。
太強了,若只是如此程度的衝擊,恐怕得不眠不休整整一日才有可能破除掉這禁制,到那會,不是被回來的嚴綏發現,便是我被體內的陰氣徹底變成個活死人。
他有點懊惱,卻並未氣餒,反倒更加用力地撞擊著那些法印,神魂的刺痛令他愈發清醒,也愈發堅定了逃開的念頭。
或許不能被叫做逃,軟弱到不敢直視自己與嚴綏之間的關係才叫逃避,於如今的江緒而言,應當叫做放棄。
從前江緒聽簡陽子的課,老者總說走夜路看不到頭時便該找找旁邊是否有透著亮的小道,人不能把自己困死在旮旯角中,可那會的江緒偏偏是個不撞死自己不回頭的性子,覺得只要自己堅持總會走到頭。
可姻緣又怎麼會是強求來的,與其始終互相折磨著,成天都得花無數的精力去猜對方愛不愛自己,拿自己當什麼,不如主動後退一步,不再折磨自己。
他上輩子已經過得很累了。
如今有幸重來一次,怎麼都不該再傻乎乎地把自己的命都送到嚴綏手中。
不如……
就算了吧。
……
於此同時,空中的劫雲依舊在不斷得醞釀著,那道沐浴在雷電中的身影已是衣衫破碎脊背微躬,連氣息都略顯紊亂,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劈成一具焦黑屍體。
而立在遠處的雅同樣是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程閻能在這種程度的雷劫下堅持如此長的時間,少不了她在旁邊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