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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的神色漸漸變得難以置信起來,她沒有答狐妖的話,而是盯著江緒,冷靜問道:「江師弟,我覺著比起九長老一介外人,還是該聽你的。」
江緒抿了抿唇,垂下眼道:「我說了,師姐你便信麼?」
雅沉默了瞬,還是道:「我信江師弟不是欺師滅祖,戕害同門的敗類。」
江緒勉強地動了動嘴角,似是想要露出個笑,卻僵硬得不行。
或許如今,也只有雅和程閻會信他了,可……
「那一劍是我刺的。」
他「m」「'f」「x」「y」%攉木各沃艹次在兩人震驚的神情中低低道:「雅師姐看錯我了,我的確是欺師滅祖,戕害同門的敗類。」
既然都已站到了此處,便是再無退路了,更何況只想一想那萬箭穿心之刑,便教他再也不敢回到無極宗。
江緒抬起眼,露出個極輕的笑。
只是與妖修談了場情愛,怎麼值得用上萬箭陣?
簡樓子分明就是想我死在那裡!
無需什麼別的理由,僅僅合歡宗餘孽一條罪名,再加上私養爐鼎的懷疑和那日他手中沾染的同門鮮血,便足夠讓一個頂級的無情道修者做出這種選擇。
「你在胡亂說些什麼!」城樓上的程閻高聲吶喊,「你先前都在南州,怎麼可能傷到遠在北州的大師兄!」
「師兄到南州來見了我。」
江緒平靜地打斷了他,在程閻恨不得跳下來的扭曲神情中笑了笑。
「他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要我隨他一塊來北州,我不願,便捅了他一劍。」
他看向狐妖,輕聲道:「你想讓我成為叛徒,對麼?」
狐妖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喲,變聰明了。」
江緒只是輕笑了聲,抬手輕輕按了下自己的心口:「我其實一直都覺得,不是我的便不是我的,我去搶也沒用。」
嚴綏愛誰是嚴綏的事,而江緒的愛只會留給嚴綏,他不要,便自己妥帖藏好。
從沒有人能強迫誰愛自己。
程閻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從城樓上一躍而下,帶著身後的修者俯衝而來,聲音竟隱隱蓋過了兵戈聲:「無極宗教導你三百年,你為何要叛逃!」
江緒眼瞼一顫,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渺音一把往後拽去。
程閻的吶喊近乎聲嘶力竭:「大師兄平日裡又是如何看重你的,你怎麼敢叛逃!」
魔尊哈哈大笑著,率先朝著前頭沖了過去,江緒眼前迅速掠過刀光劍影和四濺的鮮血,耳邊隱約出現點細如蚊吶的聲。
「幹得不錯,」渺音輕快地誇讚他,「好孩子,快回去歇著,此處血腥,可莫要把衣服弄髒了。」
江緒木木地點了點頭,輕聲道:「好。」
連夜奔波至此,此處又全是濃郁到近乎實質的死氣,他在陣前站了那麼久,已經很累了。
我需要好好睡一覺,江緒在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恍惚想道。
睡著了,便不會再去想亂七八糟的事了。
也不會……去想嚴綏如今究竟如何了。
……
可他自沉睡中醒來後還是踩著虛浮的腳步出了魔修的營地,白日的戰局已經停歇,殘肢斷臂在腥臭的土地上隨處可見,江緒才走了兩步,便聽見有人叫住了自己。
「大晚上的,這是要去何處?」
他回過頭,是渺音站在不遠處,手中捏著一桿菸斗,輕輕吐了口氣。
「只是隨便轉轉,」江緒輕聲道,「此處的死氣太濃,我有些難受。」
渺音只是含著笑同他對視著,好一會才抬了抬煙杆,笑道:「我還以為你是覺著今兒的月色不錯,出來消消食呢。」
他好似什麼都知道,又好似只是巧合地出現在此處,江緒一時間也不知該走還是該留,直只得儘量平靜地跟他對視著。
最後是渺音先挪開了視線。
「愣著作甚,」他笑了聲,「快去吧,待會難受了我可得心疼。」
江緒這才微微頷首,轉身朝著遠處而去,遠方的城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渺音將煙杆往旁邊敲了敲,輕嘆了口氣。
「這傻孩子,也不知道繞著走。」
江緒自然是不知他後來說了什麼的,他隱匿身形小心翼翼地行至白日裡自己站過的地方,還未來得及觀望下四周的環境,便瞧見巨石後蹲了道眼熟的身影,許是聽見了他的動靜,剛好抬頭望了過來。
他頓了頓,低聲喚了句:「程師兄。」
程閻先是眼神一亮,接著便故意板了臉,一把將他也拉到了巨石後。
「你發什麼瘋!」江緒聽見他壓著嗓子吼自己,「合歡宗是能亂去的地方麼,如今大師兄都保不住你!」
江緒只是抿了抿唇,沒有答這話,只是問他:「師兄他……真的受了重傷?」
程閻神情一落,哼哼道:「你這問的什麼話,那一劍不是你刺的嗎,傷成什麼樣還能不清楚?」
「但以師兄的修為不該現在還沒好,」江緒皺了皺眉,「你白日同我說他快不行了,可是為了誆騙我至此?」
程閻呃了聲,遲疑道:「也不算是誆你,大師兄他的確是還沒醒,他在去南州前同魔尊交手,險些被劈成兩截,躺了沒幾日便爬起來非要去南州尋你,帶著傷回來後又直接上了戰場,這才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