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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緒抬眼掃過他的神情,沒做聲,同樣站了起來,只是心底愈發覺得古怪:
先前還是副不正經的浪蕩樣,看起來便是此地的常客,如今要走得果斷的也是他……
這葫蘆里賣的又是什麼藥?
正想著,沈長風已經行至了門口,見江緒沒跟上,又回頭輕佻笑道:「怎麼,江公子捨不得了?」
依舊不正經得很,不免讓人疑心被他瞧出了什麼,這是在刻意遮掩,江緒沒應話,冷著臉快步走至他身後,心中飛快思考著沈長風接下來還會弄出什麼事來。
去茶館轉一圈?或是去湖邊溜達?
總歸是不會回醫館的,江緒跟這人相處了斷時間,也勉強看出了點端倪——沈長風是個膽大的,壓根不怕死在外頭,只在意怎樣才快活。
沈長風自是不在意他是如何想的,自顧自地嘆道:「哎呀真是可惜了,若是沒有你,我今日定然是快活得很。」
江緒壓下心頭的想法,主動問道:「接下來是要去何處?」
沈長風斜覷了他眼,語調頗為陰陽怪氣:「還能去哪兒?你這人一看就是會去跟顧沉上眼藥的,我不是只能回去躺著麼。」
你若真如此想便好了,江緒暗暗腹誹,嘴上還是欣然應道:「那便回去吧,顧先生今日瞧著挺忙的。」
「他忙著同我有何關係,」沈長風搖著扇頭也沒回,「你不也會看著我。」
江緒沒再應,他本以為沈長風回了醫館會尋了法子偷偷溜出去,不曾想對方竟真的乖乖在一樓的搖椅上躺著,閉上眼一副睡得沉沉的模樣,江緒坐在他身邊,盯著那張蒼白的臉心下微疑。
那麼快便睡著了?方才在外頭時明明精神得很,一點都不像是個廢人。
不過沈長風如今躺著時的確看起來脆弱而消瘦,下巴尖得沒有絲毫肉感,眼睫在臉上投出重重的影,微微擰著眉,沒有一絲的血色,而在江緒眼裡,他身上纏著濃重的死氣,連夏日投射進來的陽光都難以照亮。
也不知每天是哪來的精力往外跑的。
「不必時刻看著,」顧沉得空時朝他這邊看了眼,低聲道,「他今日走得遠,昨晚想必也沒好好睡覺,好不容易養回來的那點精氣神哪夠用的。」
江緒猶疑著,同樣放輕了聲音:「你是知曉了他會不安生,才託了我說要護他周全的吧。」
顧沉點點頭,卻沒有再就這件事上多說什麼,只是道:「他處境很危險,又喜歡到處走走,待不住。」
江緒觀察著他低垂的眉眼,咽回了未盡的話,道:「既然他現在睡了,我也出去逛逛。」
他想去瞧瞧暗日殿的懸賞令。
待得了顧沉的同意,江緒重新出了門,朝著湖邊行去,那棵柳樹下聚了不少人,隱約可以見著兩張紙上下並著貼在一塊,正被一群人圍著指指點點:
「武林盟這懸賞居然是葉盟主親自下的……我怎麼覺著有些眼熟?」
「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吧!這等人物,到哪兒不是一眼就能瞧見的!」
「難得啊,武林盟跟暗日殿的懸賞令貼在了一塊兒。」
「不是說這兩家連寫名字都不能現在一起麼?」
「你沒見著這上面寫的人是誰啊?暗日殿最恨叛徒,更不用說,還是那個大殺胚!」
「嘶——原來這便是那個人的名字嗎?」
「還能有誰!」
江緒聽了一耳的議論,好容易擠了進去,便瞧見原先武林盟的懸賞令下又貼了張黑紙,上頭的字跡猩紅血淋,一看便知是暗日殿的物什,可奇怪的是上頭並沒有懸賞人的小像,只有個血淋淋的代稱占滿正中位置:
青鶴。
歲遲
有點短小,但一些人下章終於能上線了(累癱)
第11章 重逢
這名字聽起來不太像個惡貫滿盈的殺手,江緒暗自思忖著,環顧了周,擇了個樣貌憨厚氣質周正的布衣漢子問道:「打擾了,我剛來此地,想問問這青鶴是何許人也?」
那漢子先是將他上下打量了番,露出點警惕神色,見江緒笑得純良無害,他才道:「從別的州來的?」
江緒似是有些羞赧地點點頭,道:「從閔州來的。」
明州同雲州毗鄰,卻還要更貧瘠點,那漢子見他一身簡樸道袍,便當他是游四方的,這才告訴他:「這青鶴啊,早兩年間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殺人如麻滿手是血啊!僅僅三年前暗日殿和武林盟一戰,他便毒殺了數百投降之人,更不用說他在江湖上縱橫七載間為暗日殿辦了多少事,據說殺了人還要啖血食肉的!不過後來據說是叛逃了……這懸賞令一出,呵!真是嚇人!」
身高力壯的漢子面上出現了明顯的驚懼和擔憂:「只盼著這青鶴並未到我們黃粱城中,不然睡都睡不安穩。」
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大開殺戒!
江緒附和地點點頭,也憂慮地嘆了口氣:「既是如此恐怖,我還是提早離開為妙,多謝大哥。」
心底卻在想這人給自己起了個如此風雅的代稱,幹得事卻是狠辣至極,應當叫血鴉才對,雖說啖血食肉一說應是旁人杜撰,但僅僅是毒殺降俘一事,便可窺見此人二三心性。
接著又想起上午在那秦樓發生的事,江緒這才後知後覺一驚。
雖不知暗日殿從哪得的消息……若這種魔頭真在秦樓里,那裡指不定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