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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綏沒有答話,手中長劍泛著湛然銀光。
狐妖笑了聲,眼波流轉間似乎能將人的魂魄活活掠走,語調愈發酥軟:「嚴郎,你看著我。」
地上狼狽的江緒又泄出聲狼狽的嗚咽,他已經無法感知周圍的情況,只能聽見一陣令人絕望的腳步聲,和宛若錯覺般的一個「嚴」字。
嚴綏眼神冷冷地從江緒身上一掃而過,精準地落在狐妖身上,幽深的,冷得能殺人。
「上次讓你跑了。」
狐妖咯咯笑道:「不是你給了我無極宗的通行令牌麼,如今在這與我裝陌生人,是怕你這師弟看出什麼?」
「收回你的魅術,」嚴綏提著劍,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媚俗之術罷了。」
「你——!」狐妖氣得咬牙,「你不也中過招,那會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起身欲逃,可頃刻間長劍便以不容抗拒的姿態刺來,她不過剛剛起身,便聽見嗤地一聲輕響。
利刃刺入血肉。
眼前那張冰冷的臉上浮出個諷刺的笑:「若我不願,你又怎麼能成功?」
狐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
「那你……」她艱難地吐出最後的話,「為何故意……?」
嚴綏面無表情地抽出劍,避開了噴涌的血液,那張明艷的臉上凝固著訝異的神情。
「不過是一個嘗試。」
他回頭看了眼蜷縮在地上的江緒,又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天穹。
不過既然註定是無用功,不如直接放棄。
不過這狐妖臨死前倒是做了件好事,也不是不能多說兩句。
嚴綏手腕一抖,長劍上的血污輕巧褪去,露出劍身上篆的斷山河三字,他再沒看過狐妖的屍體一眼,逕自躍下樹,朝著江緒走去。
江緒緊緊閉著眼,潮紅的臉上有著清晰的淚痕,聽見過來的腳步聲時不自覺地發著抖,嗚咽聲微不可聞:「師兄救我……」
嚴綏垂著眼端詳了會江緒的模樣,嘴角輕輕一勾。
「緒緒,」他蹲下手去抱江緒,故意將呼吸噴在一片通紅的耳廓上,「如何了?她對你做了何事?」
江緒明顯地顫抖了下,體內的火在聽到熟悉聲音後竟燒得更旺,他朦朧睜眼,在看清嚴綏端正卻略顯焦急的神情時羞恥地將身體蜷縮得更緊。
「師兄,」他嗚咽著,往嚴綏懷裡縮去,「師兄……」
聲音含糊黏膩在一塊,每一寸肌膚都焦灼地渴求著嚴綏身上的體溫,他咬著牙克制,卻在嚴綏的呼吸再次灑在耳邊時發出聲脆弱的哼聲。
「別怕,」有隻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脊背,引起一陣顫慄,「師兄即刻帶你回去找雅。」
來不及的,江緒絕望地想著,來不及的。
他看不清嚴綏深暗饜足的眼神,視線直勾勾落在那點上下滾動的喉骨上,牙根發癢,他伸舌舔了舔乾澀的唇,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哭什麼?」不知是不是錯覺,嚴綏的聲音有些喑啞,「是師兄的不是,把緒緒弄丟了。」
耳廓一片酥麻,腰上搭著的手安撫般地蹭了蹭,江緒渾身一軟,終於嗚咽著,張口咬住那點凸起的軟骨,沒甚力氣地用牙尖磨了磨。
不能怪我,心中的那點陰暗在火焰灼燒下迅速壯大,美色當前,又是這種情況,怎會有人忍得住。
「師兄,」他眼一閉,軟聲嗚咽著,「我難受。」
我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江緒拼命說服自己,反正也得不到嚴綏的愛,那……能有什麼便騙點什麼吧。
我就是個沒皮沒臉,心性卑劣的小騙子,反正……反正以嚴綏的品性,肯定不會將我當爐鼎來用。
可回應他的卻是嚴綏的一聲悶哼,他能感覺到自己被人穩當抱起往外走去,嚴綏的聲音里似乎壓抑著許多情緒:「再忍忍。」
被拒絕了。
江緒眼睫一顫,淚水止不住地滾落。
「師兄,」他心一橫,拽著嚴綏的衣襟抬起頭,含糊著貼上那張淡色的唇,「你救救我呀。」
耳邊是一聲模糊隱忍的嘆息,嚴綏的腳步一頓,手掌貼在他滾燙的後頸上,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直接將人打暈。
江緒索性不再遲疑,微微啟唇,更進一步。
頸後手掌驟然一縮,指腹在耳根狠狠一揉,江緒渾身一顫,哼了聲。
「緒緒,」他聽見嚴綏在苦笑,「你可會後悔?」
有什麼好後悔的呢?江緒飛快地搖了搖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從跟簡樓子走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準備,而如今甚至不必被當做爐鼎,顯然是賺了。
「師兄,」江緒含糊不清地喚道,「你救救我。」
嚴綏隱忍微重的呼吸一滯。
緊接著,一隻手按著他的後頸,毫無保留地吻了過來。
(……)
十丈紅塵軟煙,縱是高坐明台,亦躲不過。
江緒閉著眼,緊緊摟住了嚴綏。
我是罪人,他想。
是貪慾,是惡念,是……
是自私的,無法斬斷情根的庸俗凡人。
【卷一·春日宴 完】
歲遲
究竟是誰引誘了誰呢,之所以那麼晚更新大家都懂得,只是括號內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放出來了,哭哭
以及第一卷 完結啦,最開始命名為春日宴只是因為論道大會這個主劇情很合適,結果又去讀了遍長命女,才發現自己是小天才!(不要臉自誇),以及佩佩什麼時候能出現卷首語這種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