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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門邊時,他突然聽見簡樓子道:「江緒,無論旁人說什麼,你都是無極宗的人。」
江緒的背影明顯僵硬了瞬,他不明白簡樓子為何突然說這句話,但還是莫名地鼻頭一酸,終於有了種歸家的踏實感。
「知道了,」他沒有回頭,輕聲道,「師尊,多謝您當年將我救回來。」
不論如何,簡樓子於他而言,有救命教養之恩,是一生之師。
……
往後的一段時日裡,修真界的情況愈發緊張起來,不僅僅是因著北州傳來的每況日下的消息,更是因為重新開了山門的合歡宗。
渺音是個瘋子,所有人都如此議論,他在開宗當日前往了某個小宗派,一劍殺了那位修為算是深厚的掌門,從山中隱秘的地牢中接出個瘦骨嶙峋,氣息虛弱,渾身沒有一塊好肉的女子。
他說,那是三百年前中州有名的美人柔煙仙子。
整個修真界一片譁然。
老一輩的修者誰不知柔煙仙子是何許人也,當年的合歡宗鼎盛,柔煙仙子作為門中拔尖的那一撮修者,在修真界頗有「斯人美若畫,裊裊青煙勾人魂」的贊稱,也曾做過不少的善事。
誰也不知合歡宗覆滅後,她竟是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牢中,被當做供養一宗青年才俊的爐鼎。
渺音隨後發出的告示便耐人尋味起來,所有人都想知道,當年參與圍剿的宗派中,究竟還有哪些也做了此等傷天害理的事。
這事的發展果然也沒讓閒著的人失望,自那小宗派之後,陸陸續續的清算不急不緩地進行著,短短一月之內,便有十幾個宗派被渺音友善地造訪了個遍,而作為現任宗主的渺音,從第一次尋仇至今從無敗績,不由令看熱鬧的人咂舌。
有近百年才成長的修士驚訝不已:「這新的合歡宗宗主看起來也不算多大的年紀,實力竟恐怖如斯!恐怕無極宗的子霽君都無法與他一戰吧?」
「年輕人果然孤陋寡聞,」老一輩的修者連連搖頭,神情中皆是感嘆與後怕,「這新宗主可是個同無極宗宗主一輩的人物,當年在外行走時,與無極宗宗主並稱為中州雙傑,戰力堪稱當世並列第一。」
「這麼厲害?」年輕人明顯不信,「那合歡宗為何會沒落?」
「唉,」老一輩只是搖頭,「不可說,不可說啊。」
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當年合歡宗覆滅的事另有隱情,可彼時牽頭的到底是如今的修真界龐然大物無極宗,又有何人敢妄議當年之事。
思及此,那人又長長嘆了聲:「觀望著便好,切莫摻和進去,這朵血色桃花煞可不是誰都能碰的。」
只是誰也沒想到,渺音的這把火愈燒愈烈,最後竟是連素來清正的長明宗都被他親自登門造訪,並以掌門重傷,秘境中找出十數個昔日的合歡宗弟子作為結局。
至此,各大門派終於坐不住了,聯合著給無極宗寄了封信,其中意思差不多便是請求簡樓子出山,好再一次殲滅合歡宗。
畢竟如今的合歡宗也就一個渺音是能戰的,餘下的除了元氣大傷的弟子,便是當年僥倖逃脫,隱姓埋名剛回歸不久的弱小弟子,若無極宗願意出手,根本不以為懼。
這事不出意外地傳進了合歡宗,渺音當場冷笑了聲,道:「他最好敢親自登門,也不知堂堂無極宗宗主,心中可有愧疚?」
登時又是好一陣的譁然議論,所有人都聽得出渺音的話中有話,也成功地被他引著將目光投向了無極宗。
「是啊,」有人在暗處悄悄犯嘀咕,「當年牽頭圍剿的不就是簡樓子麼?」
可出乎意料的,無極宗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而是在專心致志地挑選著前往北州的精英弟子,門中甚至沒有任何的流言蜚語,所有人都對渺音的話嗤之以鼻。
「我們的宗主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有外門弟子不屑地啐了口,「用如此歪門邪道,傷天害理的法子得到修為,與魔修有何區別?無極宗向來光明磊落,怎麼可能摻和到這種事裡來,與其在這碎嘴,還不如去北州殺魔修,給自己積點功德!」
於是流言也在這種平靜中漸漸消弭無聲,渺音的報復從未停止,他自開始至今都沒有過敗績,但不久前還是在某個大宗掌門處受了重傷,終於銷聲匿跡了半月之久。
所有人都說,他的報復可能已經結束了,畢竟當年參與圍剿的宗門中已有三分之二被他「拜訪」過,總不可能再多了。
可也就是在這種猜測中,無極宗的山門鐘聲在某個寂靜的秋日清晨沉重響起。
咚——
飛鳥倉皇略過蒼白天穹,靈力光華在各個山峰上沖天而起,銘刻著無極宗三個大字的山門前,穿著一身殷紅衣袍的美人赤裸著雪白雙足,背負長劍立於空中。
獵獵長風吹起他高束的馬尾和寬大的衣袍,他錚然拔劍,直指巍峨立於山林深處的瓊霄峰。
「簡樓子,」渺音的聲線柔軟而輕媚,「三百年不見——」
「我來向你討債了。」
歲遲
嚴子霽,你得意不了多少章了(親媽嘆氣)
第7章 曝光
始終待在無極宗里的江緒這段時間過得倒也算是安穩,唯一稱得上苦惱的也就是在劍堂的課業落下了不少,第一天回來時又撞上了簡陽子,老修者不愛來劍堂,能剛回來就碰上,也不知是不是運氣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