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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要是吵到了師尊,你就等著被扔下瓊霄峰吧,」他將手指伸進籠子裡點了點鸚鵡的腦袋,表情很是不滿,「教了你那麼長一段時間也還是只會這麼句話,蠢得壓根不像是師兄會養的鳥。」
不過這蠢物向來聽不懂他說的話,只會叫著要去啄他伸進來的手指,江緒不輕不重地打了下它腦袋,帶著點連自己都不甚清楚的火氣。
「笨死了!」
他重新關上窗,又躺回床上發了會呆,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對,卻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總歸自己今天對於所有跟嚴綏有關的事情都感到了隱約的抗拒。
明明只是一個夢罷了,況且夢裡的一切都荒謬到了極點,師兄怎麼可能會叛出師門?更不用說是為了區區一個小狐妖,就算是天塌了,這都絕對不會發生。
那可是嚴綏,無極宗宗主的嫡傳大弟子,外人或許不太清楚,但江緒心底可是明白得很。
他絕不會是個耽於情愛的人。
「說不定只是因為師兄此次歷練去得太久,」他輕聲咕噥著,試圖寬慰自己,「雅師姐他們又成天胡說八道的,才會做這個夢。」
江緒就這麼繼續發了會呆,等到天邊微微泛亮,晨鐘自遠處傳來時才磨磨蹭蹭地起身換了衣服出門,早春尚且寒冷,瓊霄峰上的草木都還蔫耷著,連接著主峰的長鎖橋上都結著層霜,他走了一半,鎖橋忽地搖晃起來,有人在冷風中搭住他的肩,嗓音大咧咧迴響在薄霧中:「江師弟,早啊!」
眼角瞥見一角緋紅袍子,招搖地朝著這邊飄過來,江緒心想:這還真是巧了,昨晚才在夢裡見過,今日又在這處見到了正主,還當真是稀罕事。
「程師兄早,」他只好對著來人笑了笑,「你今日可是起晚了?平日裡這個點可只有我會在此了。」
「這不是春寒睏倦,」程閻坦然地搭著他的肩往前走,「再說了,今日劍堂的師父可是簡陽子長老,起早過去作甚!」
那倒也是,簡陽子是師尊的師叔,早就到了潛心修養的年紀,平日裡最討厭有弟子催他去劍堂教書,江緒幾乎是被程閻扯著往前滑,忍不住反手拽住他,問道:「今日為何又是他?」
明明簡陽子長老是最討厭來劍堂上課的。
程閻卻對他挑了挑眉,說:「不是吧?江師弟你竟還不知道大師兄今日會回來?其他長老們此時都等在無極殿中了。」
他說完,也不等江緒回些什麼,又長長噢了聲,眼神在他身上梭巡了個來回:「我懂了,江師弟,你倒也不必如此……羞澀。」
這都是哪跟哪!
江緒一時語塞,只能對他不停擺手:「程師兄你誤會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師兄今日回來。」
明明前兩天師尊說的還是一月後,怎會如此突兀地改了行程?
他正思忖著,程閻的眼神卻更加瞭然起來,他搭在江緒肩上的手拍了拍,安慰道:「沒關係的師弟,我們都懂,都懂。」
說完又嘿嘿地笑了兩聲,江緒張了張後,最後只能垂下眼,道:「你們哪裡懂了,我都說了好多次,師兄就只是師兄而已。」
程閻根本沒把他的話當真,卻還是哈哈笑著拍了拍他,權當做安慰:「知道了知道了,江師弟,你不要跟宗主學得那麼死板,瞧瞧大師兄,他哪裡會成天板著臉的!」
江緒卻好半天沒說話,程閻放緩了腳步,優哉游哉地在他身邊哼著不成調的曲,等快下了橋才聽見江緒突然問道:「我平日裡……真的一直板著臉?」
「倒也不是,」程閻嘶了聲,有些為難,「你除了上課的時候外,從來都不出瓊霄峰半步,許是跟我們接觸不深……對了,江師弟你拜入無極宗有多少年了?」
江緒愣了愣,道:「我也記不太清,約莫是三百多年吧,怎的突然問這個?」
他邊說,邊回想著這麼些年在無極宗里都是怎麼過的,似乎除了上課外,自己的生活里只剩下了師兄跟練功,也不知是不是那個夢的原因,他現在倒真覺得自己有些疏於交際了。
這樣可不太行,江緒不由得想,再這麼下去,萬一哪天真的死在外面了,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程閻長長地嘶了聲,一陣牙疼:「你也真是待得住,三百年都在瓊霄峰上,說吧,是不是對我們有意見?」
江緒呆了呆,道:「沒有,無極宗的一切都很好。」
程閻便不懷好意地笑起來:「那你便是喜歡大師兄咯?」
最後要問的還是這句話,江緒一時無語,只能果斷地對他搖頭:「不,我不喜歡師兄,總之不是你們想的那種喜歡!」
但程閻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扯著江緒悶頭往前走:「你自「m」「'f」「x」「y」%攉木各沃艹次拜入宗主門下後便一直被師兄帶著,生出點什麼情愫正常得很,再說了,無極宗又不是隔壁的無情宗,放心吧江師弟!我們都支持你們的!」
「你們真的誤會了,」江緒試圖垂死掙扎,「我跟師兄真的沒有任何私情,真的!」
怪不得雅師姐他們會說程閻比狗都煩,一個大男人,怎麼成天都在說這些不著調的話!
他一邊腹誹,一邊試圖將自己從程閻的魔爪中拯救出來,到最後氣喘吁吁,只有那句「真的」四散傳開,還帶著回音。
倒還真的得到了回應,溫潤的嗓音清凌凌地自遠處傳來:「什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