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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緒愣了愣,抬起頭時瞧見了一張陌生的臉。
他皺了皺眉,冷聲呵斥道:「你冒犯到我了,鬆手。」
可那人只是定定地看著他,隱隱露出點受傷的神情,江緒只覺得莫名其妙,不由掙扎地動了動手腕。
來人低低嘆了口氣,手指在他的傷口上虛虛一點,便迅速治癒了這點連小傷算不得的口子。
接著,他在江緒驟然亮起的眼神中無奈地笑了笑。
「跟你說了多少次,血卜法用不得。」
歲遲
不知道是中暑了還是要生病,已經連著兩天暈暈乎乎了,可惡
第35章 慕艾不知
除了江緒,再沒有別的人會隨隨便便就將自己的血往龜甲上滴,凡人不知道這種方法,而真正的修者非到生死關頭不會隨便用自己的血肉施展法術或別的能力。
雖有用,但極易造成自身生氣流失,也就江緒體質特殊,全然不懼體內陰氣太重,這才動不動就用一用。
也就在嚴綏身邊時能聽話些了。
而方才嚴綏行至此處,遙遙便瞧見了這處借龜甲的動靜,聽得那背對自己的孩童說話的語氣時不由足下一頓,心頭生出點熟悉感。
江緒說話時總愛把後半句咬得微微含糊,其實也聽不太出來,說不準這世上只有嚴綏一人知道他這習慣,如今乍一聽見,他心中便有了些判斷,不由悄無聲息地往那邊靠去,而緊接著那孩童劃破手將血往龜甲上滴時,簡直就是將江緒二字明晃晃地往自己臉上貼。
無需再想,這定然就是江緒。
嚴綏暗暗在心裡嘆了口氣,不過如今的情況也不是同江緒計較這些壞習慣的好時候,他在盲眼老翁的嚷嚷聲中放下身上僅剩的三文錢,便拽著江緒的手腕隱去身形,往深巷中一鑽。
江緒在確認了眼前人是嚴綏時不自覺地舒了口氣,心頭的那點焦慮和憂愁瞬息便散了個一乾二淨,他反握住嚴綏的手,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不過……
他看著一路的行人都對自己同嚴綏視若無睹,便知道是嚴綏施了法訣,可明明他在進來後便靈力全失,為何嚴綏看起來只是換了副皮囊?
「師兄,」江緒忍不住問道,「你的靈力還在?」
嚴綏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江緒,心頭微微一動。
「嗯,」他柔聲應道,「夢境千變萬化,每人的情況都不盡相同。」
江緒點點頭,聽見他輕笑著道:「說起來,我還未見過六七歲的緒緒是何樣的。」
這話一出,江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此刻是孩童模樣,他仰著頭對上嚴綏稍顯克制的眼神,沒來由地有些羞赧。
「我上山時好像是十幾歲,」他順著嚴綏的話回憶了番,卻已經記不太清楚,「跟幼時應當沒什麼差別。」
「總歸是有些不同的。」
嚴綏說著,彎腰將他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惋惜般道:「錯過了從前的緒緒,實在令人不甘。」
江緒對這種姿勢頗為不適應——從小到大哪裡被如此抱著過,他在嚴綏懷裡扭了幾扭,最後被輕輕拍了下腰臀相接的那塊皮肉,驚得險些從嚴綏懷裡摔落。
「別亂動,」嚴綏目不斜視,端得一副君子相,「緒緒現在走得慢,此處離家裡還有好一段路要走。」
江緒在這句話中愣了片刻,突然啊了聲。
「師兄,我得回去了,」他抓住嚴綏肩頭的衣料,很輕地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我找到沈長風了,他是太傅家的大少爺。」
嚴綏腳步一頓,瞬間便憶起了那日同自己擦肩而過的軟轎。
如此說來,江緒被魘鬼隱藏了蹤跡,是因為在夢主身邊?
他心中仍有些疑惑,但面上依舊是一貫的從容:「哦?那緒緒是如何找到他的。」
「倒也不是我尋到了他,」江緒輕輕咳了聲,語氣含糊,「我甫一進到夢裡,便是在街邊……嗯,賣身葬父,接著便被他買進府里當書童了。」
嚴綏眉尾微微一抬,終於停下了腳步。
「那你可有發現沈長風有何不同的?」
江緒回憶了番,道:「起初是沒有的,不過前段時日見著了葉嶼,回來後便重病了場,今日還沒好。」
他見嚴綏沒說話,又補充道:「我見過葉嶼這名字,便是他下的懸賞令,沈長風的姐姐如今要與他成親。」
「嗯,」嚴綏微微頷首,摸了摸他的發頂,「或許得委屈緒緒在他身邊繼續待著了,今次之事,恐有些棘手。」
江緒倒是覺得無所謂,抓住嚴綏的手彎眼一笑:「其實我也是如此覺得的,以如今的情況來看,我看不出沈長風有什麼死志,實在不能猜出魘鬼的目的。」
「自然是不會有死志的,」嚴綏溫聲解釋道,「魘鬼織夢,為的是狩獵,獵物自然得心甘情願地坐在網裡不掙扎才好,緒緒為何會覺得,魘鬼是在激發夢主的死志?」
江緒本來如流水般通暢的思緒驟然一滯,終於轉過彎來。
是啊,為何我會如此覺得?
他慢慢的,一點點捋著自己的記憶:「先前還不知道是魘鬼在作亂時,沈長風同我說自己做的是個噩夢,應該是因為這個,我才會如此覺得。」
難不成對沈長風來說,自己的過往便是絕對不願意面對的噩夢?
可在魘鬼看來,這明明是能吸引沈長風留下來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