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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驚才絕艷,舉世無雙的嚴子霽。
是這輩子窮盡所有努力都無法並肩而立的師兄。
可就是那雙能斬盡一切的手此時正握著那把舉世無雙的劍在給自己烤魚,那魚皮被烤得微焦發皺,鮮香與肥油一同冒出,滋滋作響的,強行把江緒的神思拉回現下。
「嘗嘗,」嚴綏神色自然地將魚同驚梧一塊遞給他,「應該正正好。」
好似根本沒聽見他先前說了什麼。
江緒訥訥應了,順著他的話低頭去咬,入口的魚肉完全沒有腥氣,鮮軟白肉配上酥脆魚皮簡直令人慾罷不能,他滿足地彎了彎眼,這才聽見嚴綏和煦地笑了聲,道:「我同緒緒究竟有多少年沒有這般好好坐著談天了,連我自己都記不太清。」
「一百四十六年,」江緒清晰地告訴他,微微垂著眼,「彈指百年過,可我覺得今年過得尤其快。」
快到嚴綏居然會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一看跑得氣喘吁吁的自己。
「是師兄的不是,」嚴綏手指微動,最後還是克制地收回了袖裡,「緒緒會原諒師兄麼?」
談什麼原不原諒的,江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犯了什麼錯。
可還來不及再說點什麼,不遠處便傳來些草木被踩踏撥動的聲音,江緒還未從紛亂心緒中回過神,便聽見一聲呵斥:「是哪個天殺的偷偷在招搖山中殺生,也不怕被天雷劈了!」
江緒唰地一下跳起身,慌亂無措地舉著驚梧不知該往哪處藏,只得將求助的眼神投向嚴綏,只見對方神色自若地拍了拍下擺沾上的草屑站起身,對著那處遙遙一抱拳:「許久不見佛子了。」
只見那處草木蔥鬱中漸漸顯現出個鋥亮的腦門,燙了六個戒疤,面容約莫二十五六的樣子,算得上清秀和藹,若沒有先前那聲呵斥,倒也勉強是有個得道高僧的樣。
而他此時跟嚴綏對上了眼神,表情倏然一收,竟還靦腆地笑了笑:「原是子霽君,打擾了,打擾了。」
江緒愣了愣,一時竟不知是該放手還是繼續吃自己的最後一點烤魚,反觀嚴綏則是表情平和地對著佛子和緩一笑,問道:「佛子也是來此處尋吃食的?」
「倒也不是,」佛子在江緒古怪的注視中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門,呵呵一笑,「只是先來看看情況,畢竟論道大會也快開始了。」
話音未落,遠處山林中便有鐘聲悠悠蕩開,隱隱還有道靈力沖天而起,炸開成陰陽太極的圖樣。
糟糕。
手中的驚梧上還掛著半條魚,江緒用勉強算是乾淨的兩根手指拽了拽嚴綏的衣袖,語句低到聽不清:
「師兄,我們遲到了。」
嚴綏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了聲,替他將半條魚扯了下來,溫聲道:「你慢慢吃,這只是第一聲鍾,待你吃完了,我們再過去也不遲。」
結果一旁的佛子卻輕咦了聲,道:「你便是子霽君的師弟,無極宗的江緒吧?」
江緒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佛子摸了摸正在反光的腦殼,嘿嘿一笑:
「你是第一場比吧?現下吃了東西,待會可莫要打到岔氣了。」
江緒往嘴裡塞魚的動作一頓,幽幽地盯了他好一會,喉嚨咕嚕一咽。
就不能說點好的麼!
歲遲
招搖山形容來自《山海經》,?同鵲。
作者提示:珍愛生命,遠離野味,山林不能縱火。
高燒終於退了,差點就要去醫院了……
第26章 拒戰
論道大會並非年年都有,但每次設立,所為的都是同一件事——
都廣之野再次出現了建木幼苗。
所謂建木,其實便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登天之梯,每次出現都預兆著世間已有能證大道之人,但這千百年來,也只有三百年多前才出現了建木的身影,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各門各派都開始竭力培養年輕一輩,希望那被選定之人能出在自己門下。
不過如今看來,那建木所指之人,必定是嚴綏沒錯了。
不過這長生大道何其誘人,無數人前仆後繼,哪會就這麼甘心?這論道大會便是為了各派弟子切磋所設立,畢竟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那能攀登至天梯頂端之人究竟是誰,而在這論道大會取得魁首之人,便能有攀登天梯的資格。
反正那建木又不是只准一人去爬。
江緒識相地任由嚴綏帶著自己往道場疾馳而去,緊趕慢趕,好容易才在最後一聲鐘響起時落在了地上,只見仿八卦圖而建的道場正中是一黑白陰陽高台,高階之上設了座椅蒲團,數道氣息恐怖,看不清面目的人影端坐其上,江緒僅僅瞧了一眼便往嚴綏身後縮去,口中咕噥道:「完了,還沒來得及名揚天下,便要在五海十二州面前丟個大臉。」
就不該被程閻那傢伙慫恿著答應!
他撫著撲通亂跳的胸口,還沒來得及打退堂鼓,便見嚴綏瀟灑收了傘,手腕輕輕一抖,旋身對他溫溫一笑:「放心,若是打不過,直接跳下台子便是,算不得丟臉。」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江緒張了張嘴,還沒找出什麼詞,便聽見嚴綏接著說道:「總歸是有人替你找回場子的。」
他沉默了下,識相地閉上了嘴,一下便明白了嚴綏的意思。
總歸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來湊數的,輸了也不丟臉,反正無極宗的江緒本就是個修煉廢柴,權當切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