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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面帶微笑,從容體面。俞嫣從沒見過姜崢這樣狼狽的樣子。
姜崢這才笑了。
他將俞嫣又僵又顫的身子擁在懷裡,手掌一遍又一遍地輕輕順著她的脊背,溫柔哄著:「沒事了。沒事了……」
雨水還在澆灌,隱了他聲線里的一絲顫。
聖上長長舒了口氣,道:「快帶她回元樂閣,再讓太醫仔細診治!」
皇后也在一旁關切地說:「就屬今兒個最冷了,可千萬別染了風寒……」
姜崢抱起俞嫣,快步朝元樂閣奔去。宮人親自撐傘在後面跟著,險些沒跟上。
聖上看了一眼被擒拿的趙瓊,擺了擺手,下令打入天牢。然後他便往元樂閣去。雨太大了,聖上派人去太后那裡報平安,又讓太后不要急著過來看望。
可太后聽聞俞嫣墜湖,哪裡坐得住?她冒雨趕過來時,太醫也不過剛來。
瞧著太醫診完起身,太后急忙問:「怎麼樣了?」
「暫無性命之憂。小郡主眼下最重要的是注意保暖,當心風寒。」太醫頓了頓,欲言又止。
姜崢敏銳地覺察到了,立刻追問:「還有什麼事情?」
太醫這才又開口:「這湖水不可直飲,郡主嗆了很多湖水。是否對內臟有損,還要等日後再診。再者,郡主身上很僵,這是懼得厲害。恐有驚嚇過度之慮。」
「多謝陳太醫。」姜崢道了謝,彎下腰去握俞嫣的手。不用太醫說,他也知道俞嫣身上僵得厲害,比上次春日宴救她時,更僵。
聖上開口:「雨勢很大,今日不要回家了。」
「那等雨小些了,挪到捧雪閣。」太后道。
「這還挪什麼?」聖上搖頭,「歇在這裡就是。青序也在這裡陪著。過兩日等釀釀好些了再走。」
這元樂閣,是聖人一為避暑二為清淨理政之地,連宮妃也從不會留宿。讓俞嫣暫住,確實是恩典。
俞嫣身上衣服是濕的,應該立刻更換。聖人也不便多留,和太醫一起出去。
出去之後,聖人這才勃然大怒,隨手一拂,就將一件書案上的玉雕拂到地上。
季承平縮了下肩。聖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上次用摔東西這樣簡單粗暴的方式發怒,似乎都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去把薔薇園鏟了!」
「是!」季承平立刻應下。哪裡顧得上大雨,立刻吩咐人冒雨去推牆。
屋內,太后坐在床邊濕著眼睛:「我的釀釀一定嚇壞了……她從來都繞著寶瑙湖走……」
宮婢從捧雪閣取來俞嫣的衣服,姜崢立刻接過來,幫俞嫣將衣服換上。待姜崢幫俞嫣換好了衣裳,那邊床榻上已經換上乾淨的床褥。
他小心翼翼將俞嫣抱過去,又接過被子給俞嫣嚴實蓋了兩層。
門窗關嚴,屋內連炭火也生了起來,就怕俞嫣受涼。
皇后走向姜崢,問:「你胳膊上的箭傷可讓太醫瞧過?」
「皮外傷,不礙事。」姜崢道。
太后這才抬眼看向姜崢。這邊俞嫣已經收拾妥當了,可姜崢還穿著濕衣裳。她趕忙讓姜崢去換衣,也命令他去包紮傷口。
姜崢又望了一眼床榻上的俞嫣,這才轉身出去。他簡單包紮了傷口,換了身衣服匆匆趕回去。還沒進門,就聽見俞嫣不停地咳嗽。他疾步邁進去,才知俞嫣還沒醒。太后正小心翼翼地餵她喝驅寒湯。
她倒是喝了。
下午,太后和皇后離去。姜崢將宮婢屏退,獨自守著俞嫣,讓她清淨地睡著。
可是她並沒有睡好,睡夢中時不時咳嗽。
姜崢聽著俞嫣的咳嗽聲,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彎腰,輕輕撫去貼在俞嫣臉頰上的一縷發,低聲問:「還沒睡夠嗎?睡夠了就醒一醒,和我說說話。」
其實,旁人的交談有一半飄進了俞嫣的耳中。她聽了姜崢的話,很吃力地睜開眼睛。
姜崢見她醒了,眼中立刻有了笑,又見她雙唇顫動,立刻附耳靠過去,去聽她微弱的聲音——
「青序……」
「我在。」姜崢將吻落在俞嫣的唇角,近乎呢喃般哄著她:「沒事,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俞嫣擰著眉,很想罵他。
他怎麼能這樣呢?一會兒喊她醒過來和他說話,一會兒又讓她睡覺。奇奇怪怪。
傍晚時,長公主一大家子匆匆進宮。
長公主臉色發寒,宮人紛紛退避。
姜崢起身相迎,低聲道:「母親,釀釀現在睡著。」
「你怎麼照顧她的?」長公主劈頭蓋臉就是指責。
「是小婿的錯。」
長公主瞪了姜崢一眼,快步進去看女兒。俞瑞和俞珂跟在長公主身後進去。
璧琴倒是沒來。她有孕在身,外面又下雨,實在是擔心她有個什麼閃失,長公主沒讓她來。
「你傻不傻啊!」長公主在床邊坐下,瞧著俞嫣發白的小臉,口中說著指責的話,眼睛卻濕了個透。
長公主甚至在俞嫣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也不能解恨。
俞嫣蹙著眉哼唧了兩聲,立刻讓長公主心疼得一塌糊塗,俯身去抱女兒。長公主哽聲:「不打了不打了,趕緊給我好起來!」
俞瑞和俞珂伸長了脖子去看俞嫣,滿臉關切和心疼。
天黑之後,俞瑞和俞珂先回家。長公主卻沒走,留下守著女兒。www.919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