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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手,鬆手!」俞嫣拍著長公主的胳膊,「母親的大珍珠鏈子硌著我了!」
長公主這才鬆了手,說:「你也趕緊準備著。婚期匆忙,給青序的寢衣不用做了,荷包可得好好做。大婚第二日你跟著青序去向長輩敬茶,他身上得戴著你親手做的荷包。」
「那麼匆忙,糊弄一個就是了。」俞嫣微微抬著小下巴,神情傲然。她又悄悄在心裡將「青序」二字默念了一遍。
原來他的小字是青序。
第二日,姜家和媒人再次登門,帶著一車車令人咋舌的聘禮。這一回,把問名、納吉、納徵、告期的流程一日走完。
婚期定了,四月初二。
整個公主府一片喜色。韶盈閣更甚,侍女們嬉笑著討論姜家送過來的聘禮有多少,又有多好。公主府本就是個金窩銀窩的地方,今日姜家送來的聘禮竟比俞嫣長兄當年成親送出的聘禮還要翻一倍。
侍女們的嬌笑談論傳進俞嫣的耳中,俞嫣慢條斯理地合上丹青圖冊,懶洋洋道:「我困了要午休,不要吵鬧我。」
侍女們立刻噤聲,福了福身退下去,且將院子裡說話的幾個小丫鬟也請到遠處去。
俞嫣躺在床榻上,暖暖的風從支摘窗捲起來,溫柔地徐徐撫過她的如花嬌靨。怕擾她入眠,欞上的風鈴已經摘了下來,可俞嫣還是睡不著。
她終是起身,快速穿了鞋子,走到博古架旁,踮起腳尖取下上面的一塊拳頭大小的鹿雕,將東西藏進袖中,匆匆出了韶盈閣,去尋俞珂。
俞珂正睡著,被俞嫣搖醒。
「你是不是一直想要這個?回答我一個問題,並且幫我保密,姐姐就送你。」
哈欠連天的俞珂一下子清醒了:「姐,你想知道什麼?快問!快問!」
俞嫣遲疑了一下,才開口:「你、你見到姜六郎的那幾回,他身上有沒有荷包?」
「哦——姐姐你——」俞珂拉長了音。
「不許笑!」俞嫣一手指著俞珂,一手舉高玉石質地的鹿雕,「再笑我就把它摔了,讓你得不到!」
「好好好,我不笑,也不跟別人說!」俞珂保證,「我一共就見過姐夫兩三次,他腰間不墜荷包,有一回戴著塊玉佩。我又不是心細的小姑娘哪會注意那麼多啊。要不你問兄長?同朝為官,兄長肯定和他經常見面。」
俞嫣再問:「那他身上衣衫有什麼繡紋?」
俞珂努力回憶了一遍,一一說給俞嫣。然後他摸了摸下巴,朝俞嫣伸手。俞嫣輕哼了一聲,才將小鹿雕塞進他手心。臨走前,俞嫣趁著俞珂不注意,用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腦殼,哼聲:「還有,他還不是你姐夫!」
俞珂被戳疼了,瞪著姐姐往外走的背影,嚷嚷:「姐,你這麼兇巴巴的,小心嫁過去以後,姐夫揍你!」
俞嫣回頭瞪他,俞珂立刻雙手捂住自己的嘴。
接下來幾日,公主府里所有人突然走路都帶起風來,個個忙得不可開交。唯獨俞嫣日日悠閒地賞花品茶,偶爾身邊人提醒她做荷包,她總是輕飄飄地敷衍:「知道了。」
然而,每個理當小睡的午後,俞嫣都一個人坐在軟塌上,一針一線仔細逢著荷包。
哼,從她手裡出去的東西當然要完美無缺,人人誇才行。
從支摘窗飄進來的微風徐徐撫著她的鬢髮,陪伴俞嫣度過最後幾日的閨閣時光。
第3章
轉眼到了四月初一。到了這一日,公主府里的人已經不止走路帶風了,簡直像踩著風火輪。
今日要將俞嫣的嫁妝送去姜家。雖然東西昨日已經檢查妥當了,今日臨送去前,長公主仍舊吩咐人再查看一遍,不能出半分紕漏。
俞嫣的嫁妝,也不是這幾日才開始準備。在俞嫣還小的時候,長公主已經幫她備好了豐厚的嫁妝。只是姜家的聘禮著實誇張,縱使婚期匆忙,長公主也大手一揮臨時給女兒的嫁妝再加了一倍。
別的都是虛的,嫁妝這東西才是疼愛女兒的鐵證。
長公主發話不管姜家送來的聘禮有多少,俞嫣的嫁妝只多不少。在這種事情上,長公主絕對得給女兒抬臉。
洛陽城的人前幾日看著姜家往公主府浩浩湯湯地抬聘禮,今兒個又圍觀了長公主大張旗鼓地往姜家運嫁妝。兩家像是打擂台似的比財力,最後自然成為了洛陽人茶餘飯後艷羨的談資。
俞嫣單手托腮坐在支摘窗下,聽著耳畔時不時響起的風鈴聲,望著外面庭院裡捧著東西腳步匆忙的下人們。她慢吞吞地嘀咕一句:「至於拿出這陣仗嗎?」
今日不僅要往姜家送嫁妝,還要新娘子身邊的人過去鋪床。長公主身邊的劉嬤嬤、蘇嬤嬤,還有俞嫣身邊的退紅、竊藍,甚至前段日子回老家今日剛回來的石綠也過去了。
「姑娘,您看一眼這兩副鐲子選哪個?」侍女快步進來詢問。
俞嫣瞥了一眼,隨手挑了一個。
這個還沒跑出去呢,又快步走進來一個侍女,一臂掛著一套襦裝,問:「姑娘,明兒個二等侍女們穿哪條?粉的還是紅的?」
——真是大事小事都來問她。
俞嫣無奈地又隨手指了一下。
時不時有人進來跟她討指示,讓俞嫣沒時間去縫那隻荷包。荷包還差一點點就可以完成,可就是因為還差一點點並沒有徹底做完,就成了她記掛的心事。www.919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