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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嫣彎眸,道:「母親是不是想長姐了?今日過節阿姐雖然沒回家,可是明後天准回來看您。」
大太太有些悵然地點點頭。
俞嫣這是說到大太太心裡去了。這樣的團聚佳節,她怎能不想長女。她越是擔心女兒在夫家過得不好,越是想對兒媳好一些。不過將心比心。
俞嫣嘟了嘟嘴,這才說到自己。她解釋:「我也不是怕別人嘀咕。而是剛成婚的頭一個月總往家裡跑,母親她會胡思亂想的。」
公主娘是什麼性子,她還能不知道嗎?
「這倒也是。」大太太笑著問,「怎麼突然想陪我散步,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說?」
俞嫣遲疑了一下,才道:「母親,我想知道青序……」
俞嫣輕輕咬了一下唇。
大太太停下來,慈愛望著俞嫣,等待著她問。
「我想知道他是從小就這樣嗎?沒成親之前,我也聽說過他十分嗜潔。我那時半信半疑,後來又覺得這算是優點。」
「優點。」大太太緩聲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輕嘆了一聲。
俞嫣垂下眼睛,望著腳下踩著的黑漆漆影子,繼續說:「身邊人愛乾淨,周圍乾淨整潔好像是挺不錯的。可是他好像……」
狹窄的小巷,他垂著頭的痛苦模樣再次浮現在俞嫣眼前。她心裡有一點悶,她輕呼出一口氣,才能繼續說:「可是他好像很難受。」
大太太有些詫異。她說:「他又難為自己了?若不是自己難為自己,倒也……還好。」
「他自小就愛乾淨。天生的。不過小時候沒那麼嚴重。越長大越嚴重。」
話題說到這裡,便繞不開姜崢去軍中待了三年多。一提到這件事兒,大太太就先重重嘆了口氣。她是既怪姜遠帶姜崢從軍,又怪姜崢不拒絕。姜崢當初不僅是沒拒絕,甚至是一點都沒猶豫地答應下來。
「一個痴心妄想,讓兒子繼承衣缽。一個非要跟自己較勁,差點丟了命。」
「說句不該說的話,青序生在姜家這樣的地方,他分明可以再自私一些,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是他偏不,總是為難自己……」
俞嫣聽著大太太的話,在心裡慢慢描繪著姜崢的輪廓。
大太太還說了許多姜崢的事情,俞嫣安靜地聽著,時不時皺眉,又時不時陪著大太太一起笑。
月季圃走到盡頭,婆媳兩個再原路折回去,走到一半時,俞嫣看見了姜崢。
他孤身一人立在月季圃入口處,身側的琉璃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望過來,涼月照亮他的面龐。
弦月與他,都讓人心動。
大太太笑著打趣:「怎麼,陪我走一走都不行,這就來接人了?」
姜崢眉眼含笑,溫聲解釋:「母親說笑了。是五嫂尋釀釀,問她要不要一起打牌。」
俞嫣愣了一下,說:「我不會。」
大大太太倒是有些詫異,道:「雖說我也不玩這個,可聽說你母親打牌很是厲害。你沒跟她學過?」
俞嫣實話實說:「我想學來著,母親說這是不務正業,不讓我學……」
俞嫣確實有一點想玩,但是又惋惜不會。
姜崢看出來了,道:「走吧。我教你。」
俞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到了地方,幾個妯娌除了有孕的周漾漾沒起身,其他幾個人都笑盈盈地站起身相迎。
待俞嫣坐下,姜崢自然而然地立在她身後。
三夫人打趣:「呦,這是小夫妻齊上陣嗎?」
俞嫣解釋:「我不太會玩。只讓青序教我一小會兒可不可行?」
本就是玩一玩,怎麼可能不行呢?其他人不過是藉機打趣兩句罷了。
姜崎進來給周漾漾送果子的時候,看見姜崢立在俞嫣身後彎著腰給她講解著。他放下果子之後,立馬站在了周漾漾身後。別人有的,他的漾漾也得有啊!氣勢不能輸!
俞嫣聰明,向來學東西很快。可能也遺傳了一點長公主的天賦,姜崢教了她一點,她立馬學會,然後開始了嘩啦啦贏錢。
「六弟妹這真是第一次玩?這也太過分了。錢袋子都要輸光了!」
俞嫣彎眸:「手氣好!」
俞嫣今日才明白公主娘為什麼這麼喜歡打牌。就算不缺錢,贏錢的感覺也特好玩!
姜崢側首望向她眉眼彎彎甜笑的模樣,眼底也跟著浮現了一絲笑。
姜崎稀奇地望過來。感受到他探究的目光,姜崢這才稍微收斂了點。
俞嫣第一次玩就入了迷,一直玩到下半夜還精神抖擻,倒是同桌其他幾個人有點扛不住困意,這才散了。
打牌的時候,俞嫣十分精神,可是牌局一結束,往回走的路上,她開始哈欠連連,蔫了。
困頓的她眼睛也逐漸眯成一條縫,一個不小心踉蹌了一下。姜崢立刻握住她的小臂扶住她,含笑道:「看路啊釀釀。」
俞嫣回頭去看,隱約辨出來是一隻小猴子。不知道是府里哪個小孩子將門上的小猴子扯下來弄到這裡來了。
俞嫣剛要轉回頭繼續走路,雙足卻離了地。懸空的感覺讓她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下意識地攀在姜崢的肩上。
這……不好吧?
她近距離地望著姜崢,眨眨眼。
「困了就睡一會兒。」姜崢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