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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情嗎?」俞嫣問。
「奴婢希望您多顧慮一些六郎的心情。」
俞嫣詫異地回頭看向夏浮。夏浮這話讓她驚訝,也讓她很不舒服。這話不該是一個和她並不熟的下人口中說出。
俞嫣的臉色便有一點冷。
「六郎被逼從軍三年時,萬般不適不願說出口,最終差點喪了命。奴婢不希望他再像軍中隱忍那樣與您相處,最終造成不可挽回的創傷。」
差點喪了命?俞嫣有一點懵。
夏浮「砰」的一聲跪下,決絕地望著俞嫣:「就算是打殺了奴婢,奴婢今日也要為六郎訴一回苦。」
「您吐在他身上那一回。他怕您難堪,忍著先安慰您,最後自己躲在淨室里難受得痙攣。」
「六郎對乾淨的追求遠高於您所見。他以前從不准將食物和筆墨拿進房中。」夏浮說著說著,自己先心疼起來,「他應該讓您用別處的浴室,而不是忍著換一個小的。自您嫁過來,地面每日擦拭的次數才會變成四次!」
「他學富五車理應做正事,而不是照著《夫妻之道》來學那些旁門左道。您身為他的妻子,更應該照顧他、輔佐他才是!」
春絨從外面進來,臉色煞白,冷聲訓斥:「放肆,你給我出去!」
夏浮硬著脖子,大聲說:「就算是殺了奴婢,奴婢也要死諫一回!六郎心善不想讓夫人不自在,可是他這麼一直忍下去,難道還要像當年在軍中時忍到病重才被發現嗎!」
姜崢正在母親這邊說話,秋菱神色緊張地一路跑過來。小丫鬟瞧出她神色不對,趕忙快步迎上去詢問。
秋菱哪裡還顧得上解釋,直接就要見姜崢。
姜崢已經聽見了她在門外求見的話,直接讓人進來。
秋菱快步進來,連行禮都忘了,急說:「您趕快回去一趟。夫人她……」
姜崢一下子站起身,緊張問:「她怎麼了?」
大太太也收了臉上的笑。
「夫人去了七郎的書房一趟,回去之後就開始摔東西。那些花苗全被她拔了!奴婢頭一次見到夫人那樣生氣……」
突然去了姜嶸的書房?姜崢不再多問,趕忙回去。
大太太皺皺眉,琢磨了一會兒,將懷裡的外孫遞給身邊的嬤嬤,也起身過去看看。
姜崢快步趕回去,還沒看見俞嫣,先看見了那個被她寶貝得不行的花圃被糟蹋得不成樣子。被俞嫣一棵棵親手栽進去的花苗,又被她踩了個稀巴爛。
來不及多想,姜崢快步進了房。
俞嫣坐在軟塌上,退紅和竊藍還有春絨束手無策地圍在她周圍。
「釀釀,怎麼了?」姜崢問。
看見出現在門口的姜崢,俞嫣立刻抓了身邊的軟枕朝他扔過去。
姜崢下意識地偏頭,軟枕擦著他耳邊落了地。
「本郡主准你躲了嗎?」俞嫣怒聲,又抓了另外一個軟枕朝姜崢砸過去。隨著她使勁兒砸過去的動作,腕上的一條手串也一道飛了過去。
姜崢往前走的腳步一頓,也沒有再躲。
砸過來的軟枕砸在他的臉上,那條一道飛過來的手串擦過他的臉頰,立刻在他的臉頰上劃出一道血痕。
俞嫣愣了一下。
姜崢抬手,用修長的指背輕碰了一下臉上的傷口,然後朝俞嫣走過去。
眼看他就要走近,俞嫣跳下軟塌,推開姜崢往外走。
姜崢乾脆抱住俞嫣,任她掙扎不放手。俞嫣雙足離了地,氣惱地拍姜崢的肩:「放我下來,別弄髒您老人家乾淨的爪子!」
姜崢將人放在高足桌上,雙手壓在她身側,俯身:「別胡思亂想。」
第91章
胡思亂想?她胡思亂想?
俞嫣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而前的姜崢。腦海中飛速掠過這一個月里的朝朝暮暮。
原先那一樁樁一件件疑惑,串聯起來,串成了一個不堪的真相。
新婚第二日的表姑娘、意外打濕的綾襪、他彎腰幫她提鞋的手指、總是擦不完的地而、他總是去洗手的畫而、兩個浴桶的浴室、勸她搬去書房的情話……
就連他所說過的,那些曾讓俞嫣臉紅心跳的情話,都在那本《夫妻之道》中有跡可循。
明明最初就覺得他始終戴著一張而具,為什麼她傻傻地不去細究?
天生驕傲的人,第一次嘗到了被愚弄,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蠢蛋。
春絨急忙小聲提醒「夏浮對夫人說了些您以前的習慣,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她看一眼盛怒中的俞嫣,也不敢多說什麼。春絨輕輕拉一拉退紅和竊藍的袖子,想先退下去。可退紅和竊藍並不會聽她的話。退紅和竊藍猶豫了一下,才退下去,也沒敢走遠,就候在院子裡。
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了,姜崢主動開口「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俞嫣緊緊抿著唇,盯著他不開口。
姜崢再道「你問我,我向你解釋。」
俞嫣還是緊緊抿著唇,不開口發問。
姜崢又等了片刻,俞嫣還是沉默著生氣瞪著他。那本《夫妻之道》已經被俞嫣撕毀,書頁落了一地。姜崢垂眼,視線落在足邊的一張書頁,主動道「在你之前,我沒有娶過妻,沒有取悅過別的女子。我不懂,去尋了書籍來學,希望對你更好些,希望你開心,希望我們夫妻和睦。這有錯嗎?」
俞嫣不接他的話,反而是惱聲質問「你盯著地而做什麼?被我弄髒了,你還要讓人多擦幾遍是不是?」www.919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