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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臉偏到一旁,視線跟著晃動的櫥門而顫。那扇櫥門終于歸於平靜, 不再晃動。俞嫣緩了緩, 這才伸手去推姜崢, 小聲催:「祖父喊你過去呢……」
她再推一次, 才將姜崢推開。當姜崢直起身,抬眼望過來, 俞嫣已經倉皇地別開了眼,不去看他。雪頸頎長, 鎖骨嬌臥。
姜崢靜望著,十分緩慢地舔了下牙。然後他抬手,解下自己身上的長袍,裹在俞嫣的身上。他的長袍裹在俞嫣身邊明顯不合身,反倒將她襯得更加嬌小。他垂著眼,幫俞嫣攏著衣衫。所有蜜軟都被他的衣袍裹藏,在她身上留下他身上淡淡的青桂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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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浮已經從廚房回來,和竊藍一起立在外間候著。當姜崢和俞嫣從浴室出來時,夏浮和竊藍的臉色不由變了變。
這兩個人進浴室時,姜崢長袍整潔,俞嫣穿著夜裡歇著時的寢衣。而眼下他們兩個從浴室出來,姜崢身上只有夕嵐中衣,而他那件長袍卻裹在了俞嫣身上。
這兩個人在浴室里做了什麼?不由讓兩個侍女胡思亂想……
俞嫣多少能猜到侍女定要瞎琢磨,她垂著眼,唇也有一點嘟。她埋怨似地飛快地瞪了姜崢一眼,又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夏浮很快回過神,恭敬向姜崢詢問:「現在擺膳嗎?還是您先去侯爺那邊?」
姜崢未答,先看向俞嫣,問:「餓不餓?」
俞嫣搖頭。
「好。」他說,「祖父這個時候找我,應該很快會回來。等我回來一起吃。」
「誰和你一起吃,我要回去繼續睡。」俞嫣哼哼唧唧,抬著小下巴往寢屋去。
姜崢唇畔帶著點笑,默然跟著她進去。
俞嫣回到寢屋,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她將要走到床榻,終是停下腳步,也不回頭,心裡卻亂了起來。他跟進來該不會是要……
「你怎麼還不去見祖父?」俞嫣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提到祖父找姜崢的事情。
說著,她回過頭,蹙眉望向姜崢。
望見姜崢身上的中衣那一刻,俞嫣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是自己想多了,他跟進寢屋並不是為了想對她做些什麼,而是要去衣物室穿外衣……
俞嫣的臉頰忽然泛了紅。她咬著舌尖,將那一點尷尬咽回去,扭頭上了榻。
昨天夜裡沒有睡好,她的確有一點困。
姜崢瞧著她的一系列小表情,大概能猜出她百轉千回的小心思。他唇角抿出笑,先去衣物室穿了外衣。從衣物室出來,也沒直接走,而是走向床榻。
俞嫣已經上了榻躺下,輕輕合著眼。她聽著姜崢逐漸走近的腳步聲,她尚未睜開眼,姜崢的吻已經落在了她的眉心。
他溫聲:「也不用故意等我。餓了就去用早膳,困的話就多睡一會兒。」
俞嫣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攥著被子往上拉,將自己泛紅的嬌靨藏進被子裡。
錦被厚實。隔著錦被,姜崢的輕笑聲也變得遙遠縹緲許多。
她在被子裡聽著姜崢走出去,關了門。她慢吞吞地將被子掀推,露出一張含羞帶笑的臉。
好半晌,她才十分緩慢地轉了個身,面朝床榻里側。她閉著眼睛,眼前浮現衣櫥角落裡的畫面。她在被子裡慢慢將手搭在自己的胸口,輾轉輕碰,去碰他撫過吻過又咬過的地方。
昨夜先是受了驚嚇,然後氣惱與難過。俞嫣幾乎沒有睡沉,此刻她躺在暖融融的錦被裡,聞著自己身上殘著的那一點青桂雅香,慢慢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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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崢被祖父喊過去的確沒花太久時間。老侯爺詢問了幾句昨天晚上在東宮發生的事情,姜崢言簡意賅地回答。
姜浦和坐在太師椅里,手中提著一個鳥籠,正用細枝逗著籠子裡的鸚鵡,漫不經心地詢問:「河麗王父子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有。」姜崢道。
自打姜崢過來,姜浦和這才將目光從籠中鸚鵡挪開,瞥向嫡孫。他一雙銳目深看了姜崢一眼,便移回了目光,一邊繼續逗弄著籠中鸚鵡,一邊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去罷。」
姜崢輕頷首,又道了幾句晨安請安話,轉身離去。
直到他走了,江浦和這才將手中的鳥籠放下,轉頭望向屏風的方向,看著自己的長子姜遠從屏風後走出來。
江浦和手裡仍捏著那支逗鳥的細枝,他指了指門口的方向,笑道:「看,為父賭贏了。」
姜遠望著姜崢離去的方向,無奈搖搖頭,說:「行,願賭服輸。」
一大清早,父子兩這是在打賭呢。賭河麗王父子的死和姜崢有沒有關係。
顯然,老爺子賭贏,心情大好。
「願賭服輸!願賭服輸!」鳥籠里的鸚鵡細著嗓子叫起來。
姜遠確實有些意外。父親篤定是姜崢所為時,他根本不相信。他那個兒子是多柔和寬厚的性子?就連對下人說話也客客氣氣。家裡的確有一支暗衛,能夠動用這支暗衛的人,唯有老爺子、姜遠和姜崢這傳下來的掌家人身份。
而姜遠也確定姜崢昨晚沒有動過暗衛。
是他自己去的。
沒有人比姜遠這個父親,更清楚姜崢是多厭惡殺人。
姜遠忽然想到夫人對他的指責,指責他並不了解兒子。姜遠以前並不信這話,如今倒是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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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母親聲音的時候,俞嫣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她夢裡迷迷糊糊喃聲喚了聲「阿娘」。www.919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