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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嫣一愣,瞪他一眼,嘀咕「滿口胡言。」
他既這樣說了,她便拿了筆,在那隻小王八上亂塗,直到小王八看不出來了。
「釀釀,我也想要春日圖。」姜崢指了指自己的臉。
俞嫣一手拿著一支畫筆,兩支畫筆交叉,互相拍了拍,才重新去調顏色,繼續往姜崢臉上畫。
小王八沒了,就用地血色描一片山巒。然後再換幾種顏料,寥寥幾筆地圖畫,姜崢的半邊臉上蔥鬱叢林踩著山巒,昂吻九霄雲。
畫好了。
俞嫣將大大小小的畫筆扔進洗筆瓷碗裡,偷偷去看姜崢。
他正對著銅鏡細瞧臉上的寫意畫,神情沒瞧出多少厭惡來。俞嫣「嘖」了一聲,陰陽怪氣「有的人忍著不難受嘛?想去洗就去洗咯!」
姜崢放下銅鏡。他望過來,忽然抱住俞嫣。俞嫣還來不及反應,姜崢的臉湊過來,用力貼一貼她的臉頰。
「你……」
「春色不敢獨享,分你一半。」姜崢放開俞嫣,望向她沾了顏料的臉頰。
他臉上的顏料幹了大半,如此往俞嫣臉上貼,也只沾到一點顏料。畫不成畫,景不成景,只是一抹抹色塊。
「哼,誰跟你分了!」俞嫣不理他,起身出了書房,徑直往浴室去,要把臉上和剛剛手上沾的顏料洗淨。
姜崢含笑望著俞嫣氣沖沖地跑出去,直到她的腳步聲聽不見了。他才起身,去了書房的小淨室,仔仔細細地洗臉。
擦過臉的帕子被他扔進銅盆,姜崢望著晃動的水面中映出的自己的面頰,露出些許苦笑。
他知道俞嫣恐怕還要跟他彆扭一陣子。不過這也沒什麼,順著她哄著她,聽她嬌滴滴的哼音,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姜崢走出去,盯著書房西北角的大箱子——面裝著滿滿的紅蠟燭。當然了,他還是希望他的釀釀這小彆扭早點結束。
下午,俞嫣午休時,姜崢出府了一趟。
沒有旁的事,只想給俞嫣買些小玩意兒,哄他開心。
今日日頭足,午後更是曬人。姜崢不喜曬。青葉跟在他身後,為他高舉著一柄遮陽傘。
姜崢邁進一家茶肆,青葉手腳麻利地為他擦拭了一遍桌椅,姜崢才坐下。
點茶這種事,向來不需要姜崢親自來。他在窗邊閒坐,青葉過去點茶。並非店裡的夥計不勤勞,而是姜崢並不飲外面的茶。青葉去向店家借了水,用自帶的茶器沖了茶。
臨桌的議論飄進姜崢的耳中。
「那是誰家的馬車?也不知道誰家的閨秀,瞧瞧那陣仗。」
「小郡主的馬車你都不認識?」
聞言,姜崢從窗口望出去,果然看見了俞嫣的馬車。俞嫣正從馬車裡鑽出來,和沈芝英一起朝一家裁縫鋪去。
原來姜崢出門之後,俞嫣也出門去找沈芝英了。
「這滿京城的閨秀,也就小郡主當得上『明珠』二字。」一人感慨。
姜崢聽著這話,輕輕頷首,以表贊同,然後端起青葉遞來的茶抿一口。
「可惜啊。」另一人惋惜感慨,「可惜一場意外,讓她嫁給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
姜崢剛喝了一口茶,一下子被嗆住。
「真的假的?你聽誰說的?不能吧。姜家那樣的門第,就算有病也能找名醫治啊!」前一個人質疑。
「真的啊!」那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姜六郎長了那麼一副天上有人間無的好皮囊,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一點女色不沾,那不是有病是什麼?我跟你說啊,我有個兄弟偶爾會往姜府送貨,一來二去跟府里的丫鬟勾搭上了。聽說姜六郎那不是一般的清心寡欲,美人脫光了躺他床上,他也能毫無反應啊!這還不能證明他不能人道?他二十有三,我今年二十四,我大娃都八歲了!」
「你這麼說看來是真的……可憐了人間絕色小郡主怎麼就因為一個意外被訛上了?這一輩子獨守空房可真夠慘的……」
姜崢將手裡的茶盞放在桌上,起身快步往外走。
青葉瞧著這一幕,有些意外。
以前姜崢和太子等人應酬時,沒少被玩笑說他不近女色恐是身有疾。可姜崢一直都不在意他們的玩笑話。
今兒個怎麼突然在意別人怎麼看了?
青葉不多想,趕忙收拾了東西追出去。
姜崢以前確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因為他不近女色,不少人以為他有毛病,他是既無奈,又懶得解釋。
他只是覺得和不同女子有肌膚之親不乾淨而已,只想和自己的妻子親近罷了。
他以前不在意、懶得解釋,可是現在那些碎嘴的人開始編排俞嫣了。再聯想到夏浮跑到俞嫣面前說的那通話……
姜崢皺眉。
他不在意別人眼光,可是卻在意別人對俞嫣的編排。
他立在長街這一邊,看著俞嫣從對街的裁縫鋪走出來。她偏過臉對沈芝英說話,笑得眉眼彎彎,姝色無雙。
不行,這麼好的她。別人提起時,只能誇讚、羨慕,決不能惋惜。
可是他要怎麼證明?
三年抱倆?
俞嫣目光不經意間一掃,看見了姜崢。她臉上的笑容明顯稍消,又幾若蚊鳴地輕哼了一聲。
沈芝英順著俞嫣的視線望一眼,問「怎麼了?吵架了?」
「沒有啊。」俞嫣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