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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醒了之後呢?
徐洛音抿了抿唇, 打破沉默:「麟兒怎麼辦?」
沈丞相回神道:「先讓他在家裡待一段時間吧, 暫時不去書院了。」
沈韶贊同道:「我會親自教他功課,至於別的, 讓他自己慢慢想通吧。」
「可是他還這么小。」徐洛音有些躊躇。
「不小了, 我娘親去世的時候, 我和麟兒的年紀差不多,」沈韶淡淡道,「沒有娘親之後,很快便長大了,麟兒也會的。」
見沈韶提起生母,沈丞相眼裡的光更黯淡了,髮妻死於病痛,繼妻畏罪自裁,日後他又是孤家寡人了,於是他提議道:「先將麟兒放在我房中吧,這段時日我多陪陪他。」
回到沈府之後,沈韶便將沈麟送進父親的臥房,讓他們父子倆互相療傷,又將別的事安排妥當,兩人這才回到韶光院。
坐在床榻上的時候,沈韶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夫君,是不是累了?」她柔聲道,「快去歇一歇吧。」
如今已快到子時了,從清晨奔波到夜晚,一刻也未停歇,饒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這番周折。
兩人躺在床榻上靜靜地擁抱彼此,安恬的靜謐時光。
「幸好文氏最後沒有帶著麟兒一同赴死,」徐洛音輕聲道,「她最後是不是回心轉意了?」
沈韶嗯了一聲:「虎毒尚且不食子,文氏自然也做不出讓麟兒陪她一起死的事情。」
頓了頓,他嘆道:「可麟兒心裡必定留下陰影了,畢竟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跳井的。」
連他們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更別說沈麟了。
徐洛音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緘默不語。
幸好沈韶很快便提起了另一件事:「靖南侯府重審之事想必明日便會有結果了,我會盡力將此事攬下來,儘快還徐家一個清白,讓你和家人早日團聚。」
她下意識開口:「多謝夫君。」
「怎麼又說謝謝,」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臉,「這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你的應該,是作為大理寺少卿必須還徐家一個清白的應該,還是作為夫君幫助妻子的應該,抑或是……作為沈家人彌補舊事的應該?
徐洛音垂眸,不敢深想,輕聲應了聲好。
想起什麼,沈韶又笑道:「初雪之時答應你的事情,我一直想著,阿音,你還記得嗎?」
徐洛音緩緩眨了下眼睛,一時沒想起來,神色便有些懵。
沈韶忍不住親了親她,提醒道:「賞雪的時候咱們說過什麼話?」
她凝神思索了一會兒,問:「難道是那些花?」
「正是,我答應過你的,自然不會忘,前幾日我便派人前往各州挑選的,想必再過半個月便到了,」他翹了翹嘴角,「到時候我們一起種在院子裡,好不好?」
徐洛音怔了怔,上個月他那麼忙,居然還抽出時間特意吩咐旁人做這些瑣事。
他真的將她放在了心尖上,如果可以永遠擁有沈韶的愛該有多好……
「阿音,怎麼不說話?」沈韶微微皺眉,終於發現她今晚的話實在太少了。
徐洛音回神,掩去眸中的隱約淚光,故意打了個哈欠,喃喃道:「夫君,我太困了,咱們明日再說好不好?」
說著她將臉埋進他的懷裡,閉上眼睛,將淚光藏起。沈韶拍了拍她的後背,滿足地將她擁得更緊。
翌日,靖南侯府一案開始重審,大理寺卿主審,沈韶從旁協助。
雖說是協助,但他幾乎將所有的事全都包攬到自己身上,不管是查證還是尋訪都親力親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徐洛音的心一直揪著,但她也不能將注意力全都放在此事上,文氏去世之後,沈府的大小事情都交由她這個大兒媳過問,每日都極為忙碌。
幸好沒過幾日便有了好消息,文敏學挨不住嚴刑拷打,吐出來不少東西,有了這些供詞,沈韶查起來自然更為方便。
不過他連續一個多月都在忙碌,晚上還在書房待到很晚才回臥房,日益消瘦下來,徐洛音心疼不已,每日都給他熬補湯,勸他睡得早一些。
「我多忙一個時辰,你的爹爹娘親就能早回家一日,」他笑道,「阿音,你放心,我撐得住。」
可是他越忙碌,距離真相便越近,徐洛音眸中含淚,不知該如何抉擇。
最後還是關心他的身體占了上風,她咬了咬唇,將他的手中的毛筆拿走。
沈韶微怔,便聽她道:「先將補湯喝了。」
沈韶笑了笑,端起碗一飲而盡。
見他乖乖聽話,徐洛音又道:「回去睡覺。」
「阿音,我不累,」他溫聲道,「你先去睡吧,我一會兒再回去。」
說著他又從筆架上拿起一支毛筆,正要蘸墨,一隻手忽然將整個硯台端起來,擱在另一個書案上。
沈韶哭笑不得,拉著她的手將她圈到懷裡,輕聲哄道:「我今日什麼都不做了,只陪你好不好?」
「明日也不許這麼累,這兩日好好歇一歇。」
說著她便要從他腿上起身,沈韶卻沒有讓她如願,攬著她的腰將她抱的更緊,頭埋在她的後頸上。
濕熱的呼吸吹拂在耳後,輕吻印了下來,激起一陣酥.麻,徐洛音忍不住抖了抖,她想推開,可唇齒間卻溢出嚶.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