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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侯爺。」「見過夫人。」
辛越捂著額頭後退了兩步,側身避過伸過來的一隻大手,抬頭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抱歉。」
怎的這般倒霉,越不想見,偏偏越躲不過。
顧衍兩日沒見她了,白日見不著,夜裡她連夢也不入。方才聽長亭來報她今日竟不肯切脈,這才放下了一應朝事急忙往後院來看她。
猝不及防地一撞,她就側了臉去瞧道旁的石牆。
瞧,再瞧,明兒就該把這不識趣的頗牆給敲了。
顧衍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背在身後,語氣不辨喜怒:「去哪兒?」
辛越這才回過頭,雙目平視,盯在他衣裳上的雲紋,平淡應道:「去賞梅。」
顧衍的眼神落在她臉上,瞧著是瘦了點,定然沒好好用飯,說不準連藥也倒了不喝,她一貫是嬌縱肆意,不開心了小脾氣就更甚。
看這一張小臉僵冷僵冷,顯是擺給他看的,心裡想拂袖便走,卻脫口道:「我陪你去。」
「不用。」辛越連連後退了兩步,轉了身就往外走去,步子邁得又快又急,倒像身後有猛虎追著攆她。
三個臭皮匠不著痕跡地對看一眼,都目露無奈。
這下好了,侯爺捨不得了,夫人卻是真惱了。
第50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夫人已經走了有一盞茶時間,這會估摸著都要到留山園了,侯爺還站在原地盯著那一堵石牆一動不動。
「侯爺,咱也回吧?」長亭小心地試探。
「夫人是不是瘦了?」
「屬下沒多瞧,但感覺夫人的步子確實虛浮了不少,許是前日裡受的傷……」長亭揣摩著主子的心思,特特將話往夫人傷勢上引。
「嘖,」顧衍不耐地回身往書房走,「丘雲子呢?叫過來!」
留山園中,辛越百無聊賴地坐在蜿蜒□□旁的白石矮凳上,素手藏於袖中,抱著一個暖爐,腳下一下一下地踢著小石子。
賞梅賞梅,連梅園都未入,她便失了興致。
冬日裡看不到花團錦簇,花房下人要討主子的歡心,打聽到她在園子,便巴巴地把暖房的花搬出來,錯落有致地放在她必經的路上。
辛越傷神得很,整個人頹頹然,心裡回想剛剛的匆忙一瞥,他看起來面色有些白,精氣神倒是還好,毒應已經拔除乾淨了。
這人身子素來康健,肩後的傷想來再養一個月便能好透了。
不知好歹,小心眼,臭男人!
想起他的黑臉,腳下一使勁,一顆蛋黃大小的石子從她身前飛了出去,滾了好幾圈才落到了泥地之中。
她舉目望去,數九寒天裡,園子竟也未枯槁衰敗,抬頭眼角瞥到了一抹鮮艷。
定了神一看,□□深處,一盆蝴蝶蘭被擺在灰岩花台上,北風呼嘯而過,花枝顫顫,登時就落了滿地花瓣。
她一下站起來,指著那處花圃,聲音帶了嚴厲:「這麼冷的天,將花盆擺出來作什麼?!」
紅豆芋絲乍見辛越站起,一個往前攏好她的披風,一個匆匆上前去看。
紅豆人小機靈,腳程快,言談利落,不過一會便回來報給她聽:「夫人,是花房的花匠,聽說夫人來了園子,特地將花房的花搬出來給您賞玩。」
辛越氣得臉都漲紅,喝道:「讓他們好生搬回去,誰出的餿主意誰去領罰,再叫我知道這樣糟蹋花草,必不輕饒!」
紅豆嚇得心有惴惴,她侍候夫人的時間短,也從未見過她發火,這會一聽,道了聲是,提起裙擺雄赳赳氣昂昂地就往花圃那去。
芋絲不敢多言,只勸著她回屋。
辛越邊走,心頭還是一片火得發麻,花兒嬌嫩,不到一個時辰便摧折在烈風劇雪中,花匠便要將殘花撤下,再從暖房裡搬出來嬌美盛放的。
極盡奢靡,傷耗生機。
辛越在留山園大發雷霆的事讓顧衍知道時,他正接了小皇帝傳話,翻身上馬準備入宮,老倪和長亭跟在身旁,有小廝飛跑著來跪在青石磚地上,喘著氣報:「侯爺,夫人在園子裡叫人罰了花房。」
三人同時一愣。
一隻剛抓上韁繩的手很快就鬆開了,翻身下了馬直直往府里走。
老倪上前攔住,道:「夫人自來寬和,心裡頭存著委屈,叫不懂事的一激,發了通火也好過憋悶在心裡,您這會去不是火上澆油嗎?」
長亭重重點頭,不敢發一語,這話也就倪管家敢說。
看侯爺停下了腳步看他,老倪嘆息一聲,又說:「屬下斗膽說一句,您性子剛強,不願夫人自折而保您,但您從夫人角度想想,那日陸公子殺機已起,您突受重傷,內憂外患,夫人哪怕有第二條路,也不會……唉,咱們先進宮,晚間回府夫人的氣也消了,您再好好同夫人說,您與夫人這幾年,都不容易……」
老倪藏了一半的話是,那是陸於淵,他宰誰也不會動夫人一根毫毛,夫人心裡明鏡似的,她明白自個的兩條路,一是寧死不從,看侯爺毒發或看陸公子趁此擊殺侯爺,二是她走,給侯爺掙一線生機。
兩害相權,取其輕。
侯爺和夫人的矛盾,便是侯爺認為性命輕,情意重。
夫人選了保侯爺的性命,也不代表她就丟了這情意。
侯爺就是過不去這個坎,想不通這個點,說什麼都沒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