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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倪方起了個話音,又瞬間熄火,低垂了個腦袋像個鬥敗了的公雞,後退了一步,低聲道:「夫人您可早些回來。」
又抬起頭看著她身旁的紅豆芋絲,咬牙吩咐著,「好好照料夫人,莫要讓夫人去那犄角疙瘩的地方讓人衝撞了!」
紅豆芋絲對視一眼,心中亦有些莫名,不過也同時恭敬地點頭應是了。
辛越定定看了好一會老倪,見他還是躲躲閃閃不敢正視自己,嘆了一聲便帶著紅豆和芋絲出了門。
老倪在府門口看著夫人帶著兩個丫鬟越走越遠,沉下臉喚了一聲十七,一個黑影幽然出現在他身後。
「跟著夫人,遇到不長眼的,替夫人處理了,記著,別讓夫人發覺了。」
黑影低聲應諾,幾個縱身飛快跟了出去。
第34章 、從來沒有偶遇,只有精心策劃想見你
「夫人,您覺不覺著今日倪總管有些奇怪,跟我前兒偷吃了芋絲的棗泥糕一樣,總虧心。」紅豆跟在辛越半步身後,側頭問道。
辛越沉思:「嗯……」
一旁的芋絲:「嗯?」
紅豆連忙換了話題:「夫人咱們這就上南門橋邊去,聽說年關了,京都多了好多平日裡吃不到,就年節里才有的吃食呢!」
芋絲幽幽地看了一眼紅豆,早發現了紅豆是個貪吃的,尤其喜甜,她不過是故意將自己的那份放到桌上,本就是要給她的。
主僕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有說有笑地便走到了南門橋邊。
傍晚時分,天邊漸漸下沉的日頭一絲一絲地抽走了地面的熱氣,遠處有不少攤販已經吆喝著收攤了,還有些鋪麵攤子才將將擺出來,一茬接一茬的煙火氣濃濃地籠罩在這一方天地。
三人熟門熟路地走到郭記燒鵝門口,十分流利地要了一隻燒鵝。
等店家用油紙包好帶走後,又覺得街頭的薑絲浸梅子不錯,便又去果子鋪一樣帶了點兒。
等到日頭全沉,街道兩旁的商鋪陸續點起燈籠,芋絲和紅豆已經大包小包地帶了不少了,兩人臉上都是喜笑盈腮地跟在辛越身旁。
正準備去橋邊的石凳下坐會兒,忽然地身前的辛越腳步一頓,紅豆差點沒將一匣子果脯倒在她身上。
正要開口問,卻不想一旁的芋絲悄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往前頭看。
三人就在南門橋邊,南門橋有一家非常有名的樓船,叫喚音樓。
這喚音樓奇就奇在,它是建在地面上的一棟形似樓船的建築,平日裡可供堂食,還時常有歌妓在大堂清演。
最有特色的就是這喚音樓上的十八個包間,自下而上呈塔狀層層疊疊,每個包間從外看去都只看得到一個個三角形窗子。
而這樓船上最高的一個窗子裡,儼然可見他們家侯爺的玄色身影,還有一個纖弱的青衣身影在他側前方婉婉垂首,溫順地奉茶。
辛越一時有些懵了,她微微抬頭看著,在她的視角里,顧衍低垂的臉上有難得對外人展露的溫溫笑意,十分自然地接過茶盞,口中帶著笑不知在道謝或是說些什麼。
她心神恍惚地往前走,頭一回碰到這種事,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是該衝上樓船,揪著顧衍的耳朵來個河東獅吼呢?還是該默默回身,打點著給顧衍將人抬進府呢?
想著想著,不自覺走過了石橋,繞到了一處僻靜的石道上。
一陣冷風吹過耳畔,辛越突然自失地一笑,說道:「是我著相了,怎麼回事還不知道呢,就想這些個有的沒的,我們回去……」
話還未說完,左右一看,紅豆和芋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
她站在窄窄的石道上,前後空無一人,暮靄沉沉,寒意凜凜。
事有不對,她心裡馬上湧起警覺,身手不再,意識還是有的。
風過,塵起,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她微微屏氣,橫手轉身用盡全力往後一劈,沒有預想中的得手擊中,手腕在離身後人半拳的位置被輕鬆抓住。
「陸於淵?!!」
原本應該在渭國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了大齊國都,站在她的跟前,她一下咧開了嘴笑得又驚又喜。
陸於淵將手鬆開,目光灼灼地看著辛越明麗澄淨的臉龐,嘴角掛起笑:「怎麼?許久沒見本公子,人都傻了?」
辛越回過神來,見到了老朋友,開心地繞著他轉了一圈。
一張臉上滿滿都是激動之色:「你怎麼在這兒?」
「來看看我的姑娘。好歹養了三年,別讓人欺負了。」他挑起眼尾,一幅落拓不羈的模樣。
辛越白了他一眼,習慣了他的做派。
突然又抬起頭,橫眉一瞪,「我的丫鬟們呢?」
陸於淵抖落開摺扇,面露不耐:「本公子不喜閒雜人等跟著礙眼,放心,有人會送她們回去的。」
辛越若有所思地盯著陸於淵,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這一整日都透著股詭異,先是老倪不讓她出門,再是在喚音樓看到了顧衍與師青,最後在這石道上見到陸於淵,巧合多了,撞在一處,就有問題了。
陸於淵神色自若,拉起辛越的手,卻被她急急跳開,像看登徒子一般看著陸於淵:「幾日沒見,你怎麼這般孟浪起來,女子的手是能亂扯的嗎?」
「我的錯,是我孟浪了。」陸於淵兩手舉起表示認錯,笑得委屈巴巴,心中卻想,我想這般孟浪……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