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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個宴席,變成了半場朝會,偏生設宴的和赴宴的都樂在其中,唯一一個不請自來的也喝得快活,當得是賓主盡歡。
尤其是主家,一場宴席得了兩個志同道合的戰|友。
仿若一開始只是單槍匹馬,開拓一片未知的疆土,哪怕你知道前路會是光明的,但是這也不知是多少年後的事情了,儘管有顧衍給她蕩平荊棘障礙,任她翻騰任她闖,但如今得遇知音的快樂,同樣無可比擬。
宴席結束,三個女子相約明日起共商六藝學館之事,戀戀不捨地道別。
辛越醉了七八分,但在送客時卻也還都持得住一派端莊的氣度,除了面頰酡紅些,言談走動間絲毫看不出醉態。
只是客人方消失在梅林盡頭的青磚小道中,辛越轉身便歪歪斜斜地要將自己送入梅枝的懷抱。。
眼看額角就要碰上尖銳粗糙的枝條,一隻手橫出來貼在了白皙的額頭前。
辛越眼中、腦海都是一派霧騰騰,還待往前走,卻發現額上似有什麼東西抵著她,光腳下步子邁得歡快,實則存進不得。
她惱了,道:「我要走了!」
聽得身旁一聲低嘆,「走錯了。」
這聲音又清冽又沉靜,格外好聽,是她的夫君,她轉過身在一片雪白中輕易找到一道玄色身影,搖搖晃晃地走過去:「啊,往這裡走,對不對?」
她往前邁一步,額上的手就順著滑到她手臂間,再一使勁,將她拽入一片溫暖的黑暗,「對,你要一直往這裡走。」
辛越鼻尖鑽入一股熟悉的香味,低喃:「是什麼……你好香。」
顧衍呼吸一窒,不急不緩地拎出探入他衣襟的手,淡然鬆開,帶著準備秋後算帳的語氣,低頭道:「第二次了,辛越。」
「有第三次嗎……」
辛越從一片溫暖的黑色中掙出來,看月華傾瀉,白梅覆雪,世間三分白,全在眼前。
她的醉意散了些許,眼前清晰地映入一道鋒利眉眼,渡著一層溫潤月光,她伸手去摸,在他的眉峰、顴骨、下頜一一描摹。
那一瞬間,她覺得此人很陌生,就像寫大字時,盯著一個字寫上半天,漸漸地就會覺得這個字好似變得自己都不認識。
此刻酒意作祟、白梅惑心、月華亂神,她對顧衍便生出了這種玄妙的感覺,陌生卻又很熟悉,仿佛她從未見過這個人,卻習慣他,熟悉他,依賴他,知道他同她命運交纏,難捨難分。
她的神態專注,迷惘又透著天真,顧衍受不住,額上青筋猛跳,啞聲道:「很快,第三次,你給我受著!」
絲絲縷縷的冷梅幽香越發馥郁,辛越一下子掙脫了顧衍的手,往前躥了四五步,踉踉蹌蹌站定,指著跟前虛晃的玄衣影子,大聲道:「站住!」
那玄色身影果然站定不動,她滿意地笑了一下,在雪地里打了兩圈轉兒,邊問:「我今日漂亮不漂亮?」
顧衍負手站在原地,隔著兩重梅花枝,饒有興味看她:「很美。」
今日宴客,她少有地穿了華貴的長裙,手掌寬的珍珠腰鏈纏在腰間,勾得她纖腰楚楚。
纖腰之下,水藍色的軟煙羅在轉圈時層層疊開,盪出一道清麗的藍色波紋。
只是這越轉越斜,便要往一旁的梅樹上盪了。
顧衍上前幾步將人攬回來,一手順勢勾住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後腦:「昨日是昨日的美,今日是今日的美。」
「你每個樣子我都記得。」
夜半時分,皓月當空。
同是一盞一盞的琉璃蓮花燈,卻漂在了浴池之中,室內無風,水面竟翻騰得厲害,琉璃蓮花燈漂浮不定,只在氤氳水汽里折出微弱光芒。
第三次時,辛越裹著寬大的袍子,坐在浴池邊腿打哆嗦,癟著嘴求饒:「我再不看燈了……」
「遲了。」
袍子角被微微一扯,辛越跌入溫熱的水池,腳下踩不到實處,袍子浸濕了水重得不得了,快哭出來了:「我要沉下去了……」
「抱著我的腰,今日不是抱得很好嗎?」
辛越只好伸出手去抱他,不料身前失守,袍子繩結被解開,緩緩地浮到水面上,辛越只剩雙臂還套著衣袍,登時羞紅了一張臉,將他抱得更緊。
顧衍在水下的手托著她,往池壁靠,抵著光滑的池壁,她的呼吸潮濕,他的身子灼熱,累贅的袍子被扯開,她的身子一輕,忽而一重。
耳邊聽到他喑啞的聲音:「要哭,便哭大聲點,今日你也教得很好。」
「你此刻的模樣,我也會記得。」
第110章 、顧侯爺的三重臉
翌日,雪晴雲淡,天光清寒,遠山罩白裘,青松抖夜雪。
僕婦丫鬟低聲細語,掃雪擦燈,捧壺端盞。
兩重帷帳內,辛越又洗了一回身子,滾回床內,臉頰燒得火熱,蒙頭躲在被子裡。
咬著牙動一動,腰都快斷成兩截,難以啟齒之處又脹又麻,不時傳來陣陣清涼。
當真是死也不給個痛快死法,非要大早上拿什麼上好的藥膏子來,故作正經地又弄她一回。
屋內琉璃床前,暖黃壓金線的帘子捲起,天光透進內室,人影晃動拂開帳幔,些許日光漏進床沿。
顧衍眉目舒展,走到床邊,面上俱是饜足得意,拿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手指頭,還在回味方才的美妙,她每回承不住時,似蚌閉合,又似驟然收縮的花盞,無意識地手腳並用攀住他,輕輕顫抖,脖頸後仰,彎成柔婉魅惑的弧度,手指在他臂上划過一道又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