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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接過碗,一口悶下。
辛越心道還好方才在門口吹了老半天,否則他許就會成為大齊上上下下,第一個被藥汁子燙死的侯爺了。
她將空碗往桌上一放,膩膩歪歪蹭到他床邊坐下,照例摸摸他額頭,還是一手滾燙,心裡過了一遍丘雲子的話,這碗藥下去,許是得讓病氣一齊發出來,心裡有點擔憂他的身子能不能扛得住。
「怎麼了?」顧衍見她忽喜忽悲,不由問道。
辛越脫口而出:「擔心你的身子,不知能不能撐住。」
顧衍默了一下,不知想到什麼,臉色難看得很:「要不要試試?」
辛越心裡又沉了一分,看這喝完藥,臉色都不大鮮活了,當即心疼地摸摸他下巴上長出來的青茬鬍子:「這有什麼好試試的,你看著都不大行……」
了字還未落地,辛越整個人被從側邊放倒在床上,顧衍沉沉覆在她身上。
滿江的大霧瞬間漫上辛越的大腦。
他的氣息異常灼熱,耳後異常發紅,喘氣聲異常嘶啞誘人,身上的伽南香濃烈得讓她頭腦發昏。
頭腦一昏,手腳就不大聽使喚,她勾上顧衍的腰,腰腹一使勁,扭身將他壓在了下方。
「噓——」
顧衍的眸底一片猩紅,握著她腰的手在噓聲中慢慢松下來,胸口起伏不定,某處迅速彈起。
辛越一件一件給他脫衣裳。
拽下外袍,扯下腰帶,褲子……辛越看著那頂起的一大個包,腦子裡轟隆轟隆滾過數道春雷。
她臉上飛上兩片紅雲,不自在地轉過頭:「你自己,自己把外褲脫了。」
顧衍露出了今日第一道笑,透著病態的臉龐蒼白,站起身,慢條斯理解著褲子。
但下一刻,他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辛越嘩嘩嘩地連丟三四件衣裳給他,邊丟邊道:「穿上穿上,快些,裹嚴實點。」
作者有話說:
大家端午安康
第121章 、心機顧侯
傍晚時分,蒼林筆直,幽斂暝色。
遠天寒幕帶著溟溟雨絲,鋪天揚灑下來,落在剛剛萌發新生綠意的樹林中,一層一層潤濕山間小道,留下兩道直直的車輪印,很快又被數十道馬蹄印覆蓋,片刻後,被雨水濡得再看不出行跡。
一個身披蓑衣的農夫在不遠處,正劃著名溪水沖刷腳上的泥土,聽見動響舉目望去。
只見煙雨繚繞中,一輛黑黢黢的馬車行駛在山間小道上,前後跟著數十個頭戴斗笠,身著青色勁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壯漢,斗笠上都有巴掌大的一個紅字,像是個鏢隊。
估摸著是一隊護送馬車南下的鏢隊,且是頂頂不好惹的鏢隊。
個個體壯如牛,衣裳都緊緊地繃住胸口、手臂處粗壯的肌肉,面色猙獰,眉宇兇悍,目光如鷹隼左右掃視,手還時不時往腰間大刀摸一摸。
這一眼望得他腿肚子發軟,一下跌坐在了溪旁泥地里,濺了滿身泥疙瘩。
壯漢們拱衛其中的黑黢黢馬車外表看著不起眼,內里卻是豪奢。
一個白衣男子盤坐在絨毯上,身前小條几上一副棋盤,左手方落下一顆白子,右手又捏起一枚黑色棋子。
身旁一圓臉俏麗、鮮靈果兒似的小公子一驚一乍地擾著棋局,一下喊左手君落了下風,一下嗔右手君欺人太甚。
就算被這般相擾,白衣男子還是一派沉靜,落子不慌不忙,左右手有來有回地對弈。
不消說,沉穩落子的是顧衍,觀棋亂語的假君子是辛越。
先前在船上那一場鬧騰辛越是贏了,破天荒地贏了。
雖說顧衍的臉僅在接衣裳的那刻顯露了一絲狼狽之色,隨後這狼狽斂得很快,換好衣裳從屏風後出來,面色連同小山包一起平緩下來,平靜地順著她的意思臨時改換路線,平淡得半句二話都無。
但辛越從他微紅的耳後根、攥著她發緊的手掌心,這些隱秘之處還是感受到他的難為情,到上了馬車,便忍不住逗他。
這等機會實在太難得,得同時趕上顧衍生病、情動、被壓在下頭、被逗弄,這四者缺了一個,都跟抹牌桌似的,成不了局。
但顧衍方輸了一招,此時愈發高深莫測,八風不動。
辛越擾他下棋無果,只好往後頭一滾,棕色車壁與米白絨毯在眼前從左往右一掠。
又從右往左一掠。
她被撥了一個轉,打了個滾躺回他身旁。
頭頂是一大片被燭光映得暖融的白袍,順著豐偉身形往上,是濃墨刻畫一般硬挺的下頜線,凌厲的眉眼。
辛越爬坐起來,一隻滾燙燙的大手緊緊扣著她腰側,她湊過去揶揄道:「小郎君可是捨不得我?」
顧衍沒搭理她的話,垂眼看棋局,左手執白子,右手從她腰間往上挪,有意無意搭在她肩頭。
辛越嘿嘿一笑,兩指捏他下頜:「給本公子笑一個。」
顧衍慢悠悠抬起眼帘,微微歪頭,下巴輕抬,極緩極緩地挑起嘴角,眼神帶一絲挑釁。
辛越的頭頂瞬間沒入一道閃電,游蛇一般竄入脊骨,流達肢骸,最後在心頭重重一擊,又麻又酥。
胡亂丟開手,惡狠狠叮囑他:「往後不准對旁人這般笑!」
不一會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低喃,「真是要了命了。」
她心裡頭還在砰砰亂跳,手上熱感未散,忽地半跪起來,探手將掌心覆到他額頭,還是滾燙一片,再用自己的額抵靠過去,卻被一隻手按在原地,辛越聽到他的聲音低沉又沙啞,帶著濃濃鼻音:「別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