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聽見那三個字,崔樂寧面色一紅,垂眸笑著搭著他的手慢慢下來。
待站穩之後,抬眸便瞧見眼前牌匾上寫著'鴻陽書院'四個大字。
字跡灑脫,出自大家之手。
「鴻陽書院?那個曾經連出三屆狀元郎的書院?」
崔樂寧一怔之後,側眸問向他。
鴻陽書院最早是一書生自己創辦,後來漸漸名氣大了起來,風頭最甚時連出過三屆的狀元。
但也不知是否因風頭太甚,據聞後來得罪了人,前來求學的學子便漸漸少了,到了崔樂寧她們這個年紀的人只聽聞過些許傳言,別的再無知曉。
楚昭點頭,「走,進去瞧瞧。」
兩人並肩上了台階,楚昭在掉漆的門前重重敲了敲,咚咚的聲音將身旁的崔樂寧給嚇了一跳。
她瞪大眸,連忙抓住楚昭拍門的手,「你輕些。」
她對這書院好生好奇,但他們是來參觀的,這般重重拍門太失禮了。
楚昭看著她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悄然勾了唇,但仍是笑著搖搖頭,換了一隻手繼續重重拍門。
「杜伯伯!」
「杜伯伯開門!」
崔樂寧有些慌亂不解的瞧著他,直到那扇掉漆的大門緩緩打開,露出門裡一位須長發白的老者。
「誰啊!」
「哦哦,原來是小楚啊,帶著未婚妻來逛書院來了嗎?」
老者迷茫的打開門,瞧見楚昭之後呵呵一笑,拉開門熱情的讓他們進來。
只是聲音大聲得有些嚇人。
「是啊杜伯伯!這位是我未婚妻樂寧——」
下人與侍衛都被留在了門口,楚昭便鬆了眉眼,與杜伯一樣大聲的說著話。
崔樂寧本是有些愣神,但瞧見老者佝僂的背,她便收斂了神色,笑吟吟的朝老者見了禮。
杜伯伯看了她好幾眼,笑著朝楚昭揚聲道:「好好好,小姑娘俊得很,般配般配——」
「行了別愣著,你們想去的地方往右走,小楚曉得的,你們玩去吧。」
杜伯說著揮了揮手,給他們開了個門之後竟由他們在諾達的書院裡自己逛。
見她有些驚訝的瞧著杜伯的背影,楚昭悄然牽了她的手,輕嘆著解釋:「如今書院只剩下杜伯伯一個人了。」
「自從書院沒落之後,夫子們另尋出路,杜伯伯是院長,他一直不願離開。」
「書院裡藏書眾多,還有數不盡的名畫書法,許多人心思打到書院上,但無論是朝廷還是富豪,杜伯皆是拒絕讓出鴻陽書院。」
他放慢了步子,遷就著她的腳步。
崔樂寧聞言輕聲道:「自然不願,這是杜伯伯的心血啊。」
這事她也有所耳聞,因鴻陽書院書籍孤本眾多,某些論辯與詩會上,皆有人會罵上兩句,說院長自私自利,不願將那些孤本貢獻出來。
她想著,四下看一眼確定杜伯伯不在,便將聽見的流言說與他聽。
楚昭聞言淡淡點頭,「杜伯伯也曾可惜孤本堆著毫無用處,他開過書院一次,但那些人進來偷了許多孤本出去,之後伯伯讓曾經的學生追了大部分回來,但仍是有不少孤本失蹤甚至被銷毀…」
他話沒說完,但剩下的意思崔樂寧都懂。
她捏了捏楚昭的手,軟聲道:「這也怨不得杜伯伯不願再開放書院。」
一心好意被辜負,任誰也都會寒心。
兩人沉默了片刻,陽光下交握的手輕輕晃了晃。
姑娘明眸皓齒,紅唇輕啟:「那阿昭是如何說動杜伯伯讓我進來的?」
鴻陽書院如今已沒落,唯有那些孤本名畫極為珍貴。
而她愛詩文,他的用意不用想便知曉。
她喚他阿昭。
楚昭不動聲色的柔了稜角,低眸與她咧唇一笑,「只憑樂寧是我未婚妻足矣。」
他驕傲完,在她彎彎的眼中耐心解釋了一句:「我家與杜伯伯交情不錯,從前每次歸京叔父都要帶我來看看杜伯伯。」
崔樂寧乖順的點了點頭,眸光盈盈,「沾了阿昭的光,待會我可要多瞧瞧那些孤本。」
楚昭笑著點頭應著是。
.
順著杜伯說的方向走,推開門便瞧見偌大的屋內堆滿了保存完好的書籍。
不用想便是那些孤本。
更別提周圍牆壁上卦的字畫。
崔樂寧靠近手邊的一副,隨意一瞥,字畫下邊的署名讓她腳步一頓。
隨後面色驚喜。
「這是…林大師的真跡?」
世人難求,她今日卻在這瞧見了。
姑娘滿眼的激動與驚喜,楚昭不怎麼了解什麼林大師,但見她這般高興,心底也是愉悅的。
他的驚喜給對了。
姑娘一樣一樣的靠近,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在一步之外瞧瞧,生怕自己一碰不小心將字畫弄損。
楚昭無聲走在她身側,陪著她一幅幅字畫的看過去,又看她鄭重淨手之後,小心翼翼的翻看孤本。
她第一本翻的就是自己感興趣的,從前知曉買不到之後難過了許久,今日一有機會便饒有興致得看了起來。
眼見姑娘看得入迷,楚昭無奈的搖了搖頭,輕手輕腳的走出去,還不忘給姑娘掩上房門。
……
太陽漸漸失了正午的灼熱。
鴻陽書院內一陣風起,蟬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