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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像殿下一樣不把人命放在眼裡嗎?」
仇夜雪氣笑,又想起祝知折屠城的命令,聲音里淬了寒:「我做不到像殿下這般將所有人都視作螻蟻,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
祝知折顯然也察覺到他這話的苗頭起源於何處了。
他不僅不惱,反而輕笑:「原來阿仇這麼早便關注我了?」
還對他抱有這麼大的意見……難怪對他兄長就稱得上和顏悅色,對他就帶著刺。
祝知折心下哂笑,彎起的眉眼透露著詭異的柔和:「那我在你眼裡呢?」
仇夜雪答:「人命都是一樣的,不分貴賤。」
祝知折揚揚眉,覺著有些無趣。
這世子也不過才十八,說話怎麼跟那些老頭子一樣呢。
這樣的人真無聊。
他失了趣味,也不覺得仇夜雪可愛了。
所以他不再看仇夜雪,有點懶散地端起了茶盞,就連聲音都有點懨:「你這話說的…你討厭我還能平等對我?若我出了事兒,你也會這般急急的救我?」
仇夜雪垂眸睨他,眼裡沒有半點溫度,涼得像是封在冰層里的桃花:「人命自然不分貴賤,可在我這兒,也有喜惡。」
他語氣漠然:「殿下可聽懂了?」
祝知折掀起眼皮,重新看向他。
仇夜雪恰好站在了逆光處,要瞧他有點傷眼,但祝知折不怕這個。
他緩緩勾起個笑,對上仇夜雪冰冷的視線,反而重新沸騰興奮起來:「如若我說不懂呢?」
「那我便直白的告訴你。」
仇夜雪動唇,色淺且薄而鋒利的唇無情地吐幾個字:「不能,所以滾。」
祝知折在他的狷狂中舔了下牙尖。
他想他錯了。
仇夜雪是心軟,但他是以愛憎分明為基礎。
這樣的人不僅有趣,也勾人得很啊。
祝知折忽地覺著太后一黨什麼的根本不夠看也不夠玩兒。
都不如仇夜雪一人矚目。
這世上怎會有這麼放肆而又膽大的人呢?
像只以為自己是山中老虎的貓兒,利爪不是不傷人,但對於祝知折而言著實有些不夠看。
再說…貓撓一下真的就跟撒嬌一樣,不僅不疼,反而無端惹人心癢。
「她目前尚在太子府的牢獄中,待會就會轉交於刑部。」
祝知折放下茶盞起身湊近仇夜雪,身高優勢讓仇夜雪不得不微抬腦袋才能與他對視。
他勾起個笑:「阿仇,你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麼?」
仇夜雪雖不知祝知折為何突然變卦——他並不覺得祝知折是那種會被道理說服之人——但總而言之得了消息就夠了。
故而他隨口就嗤笑了句:「這話說得好像還能告訴我什麼一樣。」
仇夜雪本來是想放完嘲諷就走,他還急著運作將李雪煙救出,可祝知折卻揚了眉,悠悠道:「刑部的大牢在西北角,換防是半個時辰一次,李雪煙會被關在黃字,大牢內設了些簡易的機關……」
仇夜雪停住。
跟在他身邊的藕荷和躑躅眼裡也掠過意外。
祝知折把刑部的情況交代個底掉後,又微微傾身,湊得仇夜雪更近,甚至因為動作與仇夜雪平視了起來。
仇夜雪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又飄進他的鼻尖,祝知折眸中玩味十足:「可如果你想在太子府動手,那就有些麻煩了。」
「畢竟我總不能坑害我手底下那些小子們。」
仇夜雪動了動唇:「殿下放心,我不會將殿下牽扯進來的。」
祝知折這一遭,到底還是讓仇夜雪心頭的火滅了大半。
祝知折挑眉,笑得燦爛:「別這麼見外,我很樂意與你共患難。」
畢竟說不得還會有更有趣的事兒發生。
還能逼得貓兒再撓他幾下,說不定急了還會亮出可愛的小尖牙。
——光是想想,祝知折就興奮得不行。
仇夜雪:「……」
這太子是不是腦子有病?
怎的前後態度變化這般大?
作者有話說:
寫這章的時候想起了這本書之前的書名:《救命!神經病啊!》
很貼切就。
第13章 十三隻貓貓
「他哪吸引你了?你從前可沒例外過。」
祝知折手底下不簡單,仇夜雪身側的奇人異士亦不少。
他此番進京,雖拒了仇鈷望的安排,但他外祖母替他搜羅的那些人他是全帶來了,只留了一個在歲南王府繼續教導他弟弟仇璟承——那孩子心性過於赤誠簡單,他不放心。
這些人大半是江湖人,與京中牽扯甚少,卻也不怕他們背叛。
因為大多數都是受了月滿樓恩惠,亦或是月滿樓自己養出來的人,就連極小部分,都是有求於月滿樓。
仇夜雪回府後就叫藕荷讓雲錫過來,然後叫躑躅替自己擺筆墨。
躑躅跟仇夜雪最久,腦袋是比不上仇夜雪了,但到底耳濡目染,又有仇夜雪親自教著,再者她猜仇夜雪的心思最准:「世子是想要雲錫替了李雪煙,然後詐死?」
仇夜雪身邊的雲錫,就屬於受了月滿樓恩惠的人。
當年他師父帶他遊歷江湖時出了意外,雲錫尚且年幼,又逢仇家追殺,正值千鈞一髮之際,正是仇夜雪的生母盛韞鈺執劍將其救下。
江湖上有句話是「一飯之恩,以命相報;一水之恩,以湧泉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