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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會如何,與他何干?
他從來就只管自己喜樂。
兄弟倆僵持不下,龕朝皇帝頭疼得很,他摁了摁自己額角,哪個都想幫,卻又哪個都沒法幫。
竇喜在一旁看著,垂首用拂塵輕輕頂了下龕朝皇帝的肩膀。
龕朝皇帝抬頭,示意他這時候就別勸他開口了。
然而他才給了眼刀,就接收到竇喜誇張的口型。
龕朝皇帝辨別了一下——
「歲」「南」「世」「子」
龕朝皇帝一個激靈,瞬間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開口:「知折啊。」
祝知折掃過去,龕朝皇帝輕咳了聲:「當年夏氏與天莽勾結,你我都清楚」
「而歲南先王妃遭人所害,線索也斷在了京中。那時在京中隻手遮天的,便是夏氏。」
龕朝皇帝說:「萬一天莽與當年的事亦有牽連,你如此這般,歲南世子要如何查下去?」
龕朝皇帝說這話時,自己都沒有底氣。
他並不覺得祝知折能就此收手,最多可能也就是聽進去一點。
要知道,祝知折行事,從不會顧忌他人。
若是瞻前顧後,倒不是他這小兒子的性格了。
然而聽到「歲南世子」這四個字後,祝知折渾身凜冽的殺意就淡了很多,在聽到最後時,他竟真的冷靜了下來。
祝知折沒再多話,而是扭頭就走。
龕朝皇帝瞧著,還有些不確定,喊了聲:「知折?」
祝知折冷冷拋下一句:「回府。」
徹底安了龕朝皇帝的心。
龕朝皇帝和祝祁煜對視一眼,父子倆都有些茫然。
就……
他們家跟野生野長養起來似的狼崽子,原來也能被韁繩拉住啊。
第29章 二十九隻貓貓
「你又發什麼瘋?」
仇夜雪窩在府中許久, 直至燕夏抵達時,他才終於動了。
他放下手裡的筆,活動了下酸痛的脖頸, 撐著桌面站起身來:「躑躅。」
在一旁看著昏昏欲睡的躑躅一個激靈, 立馬起身:「世子!」
仇夜雪捻了下自己指腹上不知何時沾到的墨跡, 神色淡淡:「備馬,去瞧瞧。」
躑躅頓了下, 才想起今兒燕夏入京, 登時也沒了笑意, 應聲去了。
他們到茶樓落座沒多久, 就有熟悉的人徑直坐在了仇夜雪對面。
仇夜雪偏著腦袋再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與小販, 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誰來了。
只聽祝知折道:「此次燕夏入京的名單里有一位六王子。」
仇夜雪淡淡道:「万俟淞。」
祝知折倚靠在八仙椅里, 姿態慵懶:「認識?」
仇夜雪:「他大概恨我恨得想砍了我的人頭去他父王面前邀功吧。」
祝知折挑眉,意味不明:「有故事啊阿仇。」
仇夜雪總覺著他今天有點夾丨槍丨帶棒的,便懶得理他。
可他身後的躑躅卻忽然道:「殿下, 是這樣的。」
仇夜雪微頓, 許是懶得開口, 沒阻止躑躅說故事。
仇夜雪和万俟淞之間的故事, 那就像歲南和燕夏之間的故事, 全是舊仇。
雖說燕夏會來朝貢,但在邊境,他們的小動作也不少。
如何擊潰鎮南軍的防線,燕夏一直在做嘗試。
燕夏有意爭奪王位的王子們,也都是圍繞攻破鎮南軍做動作。
畢竟只要誰能瓦解鎮南軍哪怕一點, 都能得到極大的賞識, 無論是燕夏的朝野, 還是燕夏的王, 都會讚賞。
但歲南十三州有命令禁止燕夏人入城,駐紮在邊境的軍營也龐大到令人望而生畏。
万俟淞是這一代王子中,唯一一個將燕夏人送進了歲南的人。
這些人就像是帶著瘟疫,只要成功入城,就能用時間逐漸瓦解一座城市。
因為燕夏最出名的手段就是毒。
即便是歲南有名的毒沼之地,在他們面前也得稱一聲師父。
然而就在他們行動的當晚,仇夜雪帶著王府的親兵,將其全部抓捕。
不僅捕獲了十餘人,還審訊出來了口供,讓仇鈷望連人帶供書甩在了燕夏王面前,逼得燕夏王不得不割肉賠禮。
万俟淞也是因此在燕夏地位下降,才會被派來朝貢。
祝知折聽罷後,輕笑:「你是故意放他進來的?」
刻意沒說想聽祝知折問仇夜雪是怎麼知道万俟淞安插了人進歲南的躑躅:「?!」
仇夜雪並不意外他能夠想到:「嗯。」
他漫不經心地抬手,倚靠著窗欄,托著下頜瞧著底下:「万俟淞是個有腦子的有野心的,他下手又夠狠,若是他日後真成了燕夏王,保不齊歲南要與燕夏打仗。」
「歲南十萬大軍,莫說打仗了,便是要踏平燕夏,也是做得到的。」
仇夜雪不否認:「歲南從不怕挑釁,但能夠規避的戰爭,那就規避。」
「那些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郎兒,他們正值壯年,家裡有老小妻兒不說,他們的命亦珍貴。」
「再者歲南不會主動發起戰爭。」仇夜雪淡淡道:「燕夏毒沼迷障多,要命的毒物也不少。要踏平的確能夠做到,可同樣損失也大,不值得。」
最好的局面,就是如今這樣,雖劍拔弩張,但卻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祝知折聽著,輕哂的同時,心裡也是有幾分沉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