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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力度大得像是要將自己的喉管給捏斷,可卻沒有。
等他再開口時,聲音就與祝知折的無異:「是,殿下。」
祝知折並非在江湖上行走之人,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的秘術,不由揚眉。
雲錫又將自己的聲音變回去:「殿下見諒,在下是江湖人,聽到好聽的聲音,就不住想要模仿。」
「無事。」
祝知折沉吟:「你有法子揭穿他人易容術嗎?」
雲錫回:「這並不難。」
話音落下時,他卻看得是仇夜雪,態度顯然是要等仇夜雪發話。
這般模樣落在祝知折眼裡,祝知折也不惱,只覺仇夜雪挑人的眼光當真好。
仇夜雪頷首:「此次喚你來,就是想叫你幫太子殿下這個忙。」
遂烈大概這輩子也不會想到,他們的計劃就是這般巧得撞在了仇夜雪手上。
有雲錫在,要揭穿他的易容,根本就不是問題。
不僅能夠讓祝知折殺了遂烈解恨,還能讓龕朝再借題發揮,狠狠地敲天莽一筆。
仇夜雪又囑咐了雲錫一點別的事,等雲錫退下後,他清了下嗓子,身側就有一隻漂亮的手遞了杯茶過來。
仇夜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端起來喝了口。
過濃到苦得發酸的茶水叫他嗓子裡嗆了下,咳了兩聲。
遞茶的祝知折又伸手悠悠輕拍著他的脊背給他順氣:「喝慢點。」
仇夜雪被嗆得眼眶微微泛起點紅,睖向祝知折時,那雙桃花眼裡的冷意便瞬間變了味:「手拿開。」
祝知折抬手,仇夜雪把茶盞重重擱下,這才猛地想起他的茶是蘭貴人,這杯是祝知折的,而祝知折……
喝過。
仇夜雪額角青筋跳了跳:「祝知折!」
祝知折舉起雙手,眼裡含笑,正要說點什麼,眼尾的餘光就瞥見被養得有些大了的小狼崽子撒開了腿跑過來,還很興奮地嗷嗚了聲,要去蹭仇夜雪腿。
祝知折的神色在剎那間變得危險,抬手又揪了一片旁側的葉子,衝著小狼崽子就去了。
但也注意了距離,只落在了小狼崽前頭,震得小狼崽停了下來,像是受了驚一樣炸了毛沖祝知折低吼。
仇夜雪擰眉:「祝知折你能不能放過我家的花?」
這花可是藕荷精心照料的。
一聽某三個字,小狼崽又收了方才的架勢,沖仇夜雪搖尾巴,再嗷嗚了聲,卻到底還是不敢衝到仇夜雪的腳邊了。
注意到這一幕的祝知折揚揚眉,有個猜想:「阿仇,你給這狼崽子取了什麼名?」
這要是換旁人在這兒,多少都有點心虛,畢竟祝知折好歹也是個太子,還是個陰晴不定,性格令人捉摸不透的太子。
可仇夜雪卻沒有半分波動,甚至還譏諷地勾勾唇,眼裡滿是挑釁地望著祝知折再喊了聲:「祝知折。」
小狼崽應得很快,還很興奮,似乎被仇夜雪點到是件很開心的事:「嗷嗚!」
站在仇夜雪身後的鴉青和躑躅都緊張了下。
而祝知折被人輕笑了聲,舔著自己的牙尖,大名安在了一隻畜生身上,也沒半分惱意。
他撐著隔絕了他和仇夜雪的桌子,湊近仇夜雪,咧嘴笑時,尖牙著實有些晃眼:「阿仇啊。」
仇夜雪挑眉,想看看他能說出什麼話來,就聽祝知折語氣完全稱得上愉悅:「我沒想到你這般愛我念我,都要睹物思人了?」
仇夜雪:「?」
睹物思人是這麼用的麼?
祝知折繼續道:「你要真這般想我,大可搬進太子府……」
眼見他話越說越不對勁,仇夜雪毫不留情地抽出茶盞的盞托,對著祝知折那張笑顏如花的臉就砸了過去:「滾!」
祝知折抬手一擋,穩穩接住了盞托,放到了桌上:「幾日未曾見你,想得緊,我坐坐再滾。」
仇夜雪:「……」
他沒忍住:「神經病。」
祝知折點點頭:「多謝阿仇讚美。」
仇夜雪徹底不想理他。
偏偏祝知折要叫魂:「阿仇。」
仇夜雪不理他,他就拖著語調,帶著那點好聽的京腔,喊了一遍又一遍。
仇夜雪放在腿上的手不由得攥得緊了緊,疼痛讓異樣感消退一點,也讓仇夜雪壓不住心頭的躁意,偏頭睖他:「有話就說。」
祝知折笑得有些懶,朝他伸出了手:「手。」
仇夜雪不明所以,不想理他,但祝知折顯然也知道他家阿仇素來就不是任人擺布的性格,便直接伸手抓住了仇夜雪的手腕,把人的手拉到了桌面上。
仇夜雪猝不及防,虎口的擦傷便暴露在了祝知折眼下。
躑躅一驚:「世子?!」
仇夜雪想要抽手回來:「一點小傷。」
祝知折卻不讓,壓著他的手,單手從腰間摸出了一瓶傷藥:「忍著些。」
他笑容有些淡:「我那鞭子上頭沾了不少人的血,又剛用油浸過,不上藥回頭傷勢擴大,還得留疤。」
祝知折想,回頭就把那鞭子給絞了燒了。
仇夜雪:「我是男子。」
「男子也可以好看。」
祝知折接過藕荷遞上來的帕子,控制著力道,儘量輕柔地給他上藥:「我們阿仇,全天底下最好看。」
他語氣隨意又散漫,可稠墨似的眼瞳滿是溫柔,叫仇夜雪炸起的毛無端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