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仇夜雪擰眉,後退幾步走過去,順著祝知折的視線去看,就見祝知折盯著的,是天莽來的使臣,遂烈。
遂烈身形不像尋常天莽人那般粗獷魁梧,倒有點像他們龕朝人,甚至比起祝知折而言,還算是瘦小。
他左手斷了一指,瞧著像是舊傷,正笑眯眯地跟店家聊天。
仇夜雪耳力是不錯,但這邊比較吵鬧,他不怎麼聽得清,只能從他的口型辨別出,這位外邦使臣的官話說得好似不錯。
似乎是察覺到了祝知折的視線,遂烈朝他們看來,在看見祝知折時,不僅不惶恐,也沒說要上來見禮,反而是緩緩勾起了個帶有挑釁意味的笑。
祝知折在剎那間就動了。
可他才往前欲要邁出一步,一道白色的身影就攔在了他面前。
仇夜雪矮祝知折差不多一個頭,畢竟不是人人都像祝知折這樣高大到可以和天莽的人比比身量。
他的身形被素色的圓領衣袍勾勒得消瘦,耳上的耳飾隨著動作輕輕搖擺,脊背卻挺得很直。
他橫在祝知折跟前,清冷的視線和沒什麼語調的話明明也是冷的,卻剎那間將祝知折壓抑不住地冷意和仇恨驅散:「祝知折。」
仇夜雪仿佛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只甩了句:「你要跟著我就好好跟。」
說罷,他像是來了脾氣一樣轉身就走,而祝知折幾乎是沒有猶豫地伸手。
他拽住了從他身前飄過去的一片衣角,跟著仇夜雪離開了。
就好似……
主動咬住了遞到他面前的牽引繩。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0章 三十隻狗
……是真的動了心啊。
這大概是仇夜雪最不想參加的一場宮宴。
燕夏、天莽, 還有夜渝,夜渝倒還好,這麼多年來與龕朝相安無事, 甚至稱得上是十分友好。
可燕夏和天莽就不一樣了。
仇夜雪在這一刻才終於知曉, 為何他身邊的醫者聽說他準備入京時, 與他說要是能回來,最好早些回來。
不是說京中危機四伏, 而是在這兒多生活幾年, 只怕是再好的身體, 都得心力交瘁而亡。
他的座位被特意安排在了祝知折旁側, 仇夜雪也明白龕朝皇帝的意思了。
天莽王子與使臣來覲見、太監唱禮單時, 仇夜雪還特意留意了下祝知折。
但不知是不是昨日他讓祝知折拽了一路衣袖的原因, 祝知折只是倚在椅子裡,懶懶地瞧著,並沒別的什麼情緒。
反而燕夏六王子万俟淞覲見時, 他的神色不僅冷, 還帶著點明晃晃的殺意。
不明所以的仇夜雪:「?」
在仇夜雪眼裡, 祝知折不正常也不是一兩天了, 他都懶得理。
令人意外的是, 這場宮宴比較平靜。
但越是如此,仇夜雪就越是警惕,而真正讓他心裡警鐘大響的,便是宮宴結束後,万俟淞找上了他。
万俟淞:「世子, 好久不見。」
仇夜雪掃他一眼:「我們見過?」
知曉仇夜雪是有意激怒万俟淞, 藕荷在旁側故意提醒:「世子, 四年前燕夏王親自攜了六王子來軍營致歉, 那時你們見過。」
仇夜雪拉長語調「哦」了聲。
就見万俟淞沒有半分惱意,反而笑得令人不適:「當年世子可真狠心,連歲南風光都不讓我們瞧一瞧,如今我們不還是踏入了龕朝的土地上?」
仇夜雪睨他,語氣輕蔑:「半月後就要滾回去的踏足麼?」
万俟淞還是不氣,只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
仇夜雪總覺不對,轉身上了馬車後,喊的第一個人就是:「陳里。」
只見帘子微動了下,陳里不知從何處現身,單膝跪在了仇夜雪面前:「主子。」
仇夜雪沉聲:「你親自盯著燕夏,一點風吹草動都不能落下。」
陳里沒有任何猶豫,應聲後便又似一陣風似的消失了。
藕荷微微擰眉:「世子,陳里離了你身邊,是不是有些不安全?」
「無事。」囑咐完陳里後,仇夜雪的心才稍微安定了那麼一點:「有你們在,再說這畢竟在京中,就算遇上什麼事,巡防營也能及時趕到。」
再者……
祝知折多半也盯著呢。
.
天莽和燕夏一北一南,中間還有龕朝阻斷,相隔甚遠。
平時別說見面了,連消息都相互傳遞不到的地方,現下卻坐在了一堂。
而坐在最中間的人隱在黑暗裡,看不清模樣,只能聽見他冷沉的聲音在警告万俟淞:「不要去招惹歲南世子。」
万俟淞輕嗤:「我就與他說了兩句話而已。」
「別說與他說話了,最好是看都不要多看他一眼。」
又有另一道爽利的女聲從不知何處響起:「你要是還想計劃能成,就離他遠些。」
万俟淞不明白。
女子到底耐心好些,解釋了句:「也不知道他究竟使了什麼手段,讓祝知折那樣的瘋狗圍著他轉,但凡離他近一點的或者惹著他的,祝知折可都不會手軟。」
「祝知折是什麼名聲,大家都清楚,所以都離那位世子遠些。」
遂烈也說:「昨兒我在街上遇見太子爺了,本來他都要被我挑釁的當場動手,但是那個世子一露面,只跟他說了兩句話,就把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