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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夜雪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什麼,登時微張了眼瞳。
他示意藕荷,藕荷徑直跳下馬車,行至還被躑躅壓制住的女子跟前,遮掩著撈起了她的衣袖看了眼,擰起了眉心。
女子見她查看自己手腕,雖不知計劃為何突然有變,但還是極其聰明的轉了轉眼珠子,直接喊了句:「歲南世子?您是歲南的世子爺嗎?!我是月……」
她話還未說完,先被藕荷眼疾手快地用一記手刀敲暈。
這下不需要藕荷回話,仇夜雪也明白了。
他捧著袖爐的手收緊,望著祝知折的眼眸中含了怒意。
祝知折回身,好整以暇地將他的情緒收入眼中,眉眼間飛揚的輕快沒有分毫遮掩。
他這還是頭一回瞧見歲南世子這副模樣。
看著像只炸毛了的貓兒,再逗一下怕是就會撓他了。
果然可愛。
祝知折大拇指指腹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手裡的韁繩,渾身的血液都在躁動,以至於眼裡興味更濃。
因為心情極佳,他再一次給仇夜雪拋出台階:「阿仇,我能力本事不足,沒你怎麼能幹成大事呢。」
仇夜雪不得不接:「殿下盛情,我自然不好再推拒。」
該死!
祝知折從哪找來的月滿樓的人?!
他是不是就故意在這兒等著他了?!
此番鬧得這般大,若是祝知折將這人是月滿樓的事報上去,他外祖一家……
仇夜雪面上雖還笑著,但眼底卻已經是一片怒火在燒。
祝知折麾下將女子帶走,同時也圍住了仇夜雪的馬車,叫仇夜雪同他們一道回太子府。
仇夜雪不願再見到祝知折這張讓他很想揍一拳的臉,也在鴉青的攙扶下轉身進了馬車。
藕荷和躑躅跟上,鴉青隨後退出負責駕車。
仇夜雪剛要問藕荷一句,又聽見鴉青低聲喚了聲:「太子殿下。」
仇夜雪擰眉,就見才垂下的帘子被掀開,祝知折居然就這麼走了進來,還十分自來熟地打量著:「外頭看著時便覺著阿仇你這馬車規模挺大,進來後果真…別有洞天啊。」
仇夜雪:「殿下,我好像未曾請你進來吧?」
祝知折咧嘴,熱衷逗他:「我們這關係,哪需要請不請的?」
仇夜雪:「?」
行。
他記住這話了。
遲早有一日定要還給祝知折!
祝知折在仇夜雪身側坐下,二人中間只隔了一張小小的矮几。
也不知這人是什麼鼻子,只稍動了一下,就揚了眉:「阿仇,你這身子骨有這麼虛麼?怎麼又在喝人參?」
仇夜雪邊在心裡暗罵他是狗麼蓋著蓋都聞到了,邊微微一笑:「比不得殿下身強體壯,殿下這般體魄,要是在喝人參怕是要鼻衄,我就不叫人看茶了。」
你就渴著吧。
祝知折莞爾,覺著這世子氣過頭後更加可愛:「無妨,你多喝點,好好補補。」
仇夜雪壓根不想理他,可祝知折又慢慢道:「你不想知道那女子的身份麼?」
仇夜雪不語,祝知折轉了下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嘆了口氣:「裝來裝去的就不累麼,我曉得你身邊這位藕荷姑娘是月滿樓少樓主蘇山語。」
仇夜雪眼神瞬間一凝。
坐於下首被點破了身份的藕荷倒是淡定,反而躑躅和仇夜雪一個反應,甚至比仇夜雪反應還要大,直接握住了身側的。
祝知折偏頭,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阿仇,你心太軟。」
若真叫人偽裝了來保護自己,最起碼也得將這張臉換了啊。
雖然痛是痛了些……可這樣才不會暴露。
仇夜雪自然能聽懂他的暗語,也是因此才更為窩火。
這人憑什麼將所有的一切都視作理所應當?
就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除去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以外,其餘人在他眼裡就都是螻蟻了麼?
這樣的人若是繼承皇位……那天下會變成什麼樣子?
仇夜雪眼底深處雖淬了寒意,他卻不打算講這些話都訴之於口。
因為他並不覺得一個十六歲就能下令屠城的人,會被簡單幾句話打動。
故而他只淡聲問:「殿下究竟想要說什麼?」
見他沒有別的反應,祝知折似是意外地挑了下眉,看著仇夜雪的視線終於不再只是有趣和捉弄,反而認真地打量了眼。
明明氣得不行了啊,怎麼沒破口大罵?
實在也不是什麼隱忍不發的性格啊。
祝知折興味更濃:「沒別的。」
他輕笑,手肘撐在矮几上,離仇夜雪近了些,又嗅到他身上那說不出究竟是何的淡淡香味:「阿仇,我只是想叫你知道,我比你想像的了解你。」
威脅?
還是警告?
仇夜雪對上祝知折的視線,沒有躲避分毫。
不管這位太子爺是何意,他都不懼。
仇夜雪總是憑藉著這般姿態震退那些想要招惹他的人,可他並不知曉,在這世上還有一些腦子與常人不同之人。
別人怕他的獠牙,他就會覺得無趣。
但若有人敢伸手想要將他的利爪砍斷,他反而會被激起興趣。
他會期待那一刀能砍中否,力度又如何,然後舔著血無比興奮的十倍奉還。
直至有一方在傷痕累累中徹底被另一方折服馴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