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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琉璃炒到千金,用琉璃瓶裝荔枝罐頭,那就是奢侈品裝奢侈品。
夠裝!
「再問問昭州商賈們要出什麼,想露臉了,給個機會。」顧兆說。
給聖上賀新年的禮物,那自然是動用整個州城之力,挑最好的、最不出錯的、最平安的東西送,其實吃食上要少,以防萬一有人下毒——不過小小一昭州,也沒人願意大費周章。
再者這些東西新帝能不能見到都是另說的。
「那那幾家商賈可要開心了。」黎周周說。
這是自然,現如今皇權至上,底層的商賈聽到能給聖上送禮,那肯定痛哭流涕先去祖墳燒香,絕對是祖宗顯靈了,讓他們有這麼個機會。
出稀奇珍寶,且不要錢——要錢的心思都不敢有,肉包子有去無回,那商賈們也是甘之如飴,還跪謝天恩。
果然顧兆後來擇了機會,找了幾家商賈來開會,黎周周自然也在。
這幾位商賈一聽是給新帝送賀禮,當時嚇得有就腿軟,紛紛跪到在地,給顧大人磕頭感謝的,手抖得跟老年痴呆的,鼻涕眼淚一把的——
明明是送禮人,結果現在像是占了天大便宜一般。
顧兆叫起都沒用那種,這些商賈們起不來,腿軟,不給顧大人磕幾個,是心裡過不去,因此像是比賽似得,砰砰砰的。
「回去都好生準備,吃食不要,東西要吉祥如意的,莫要犯了忌諱,其他的先準備一遭,回頭黎老闆看過了再說。」顧兆打發了人出去了。
別磕了,一會要腦震盪嗑傻了。
商賈們互相攙著起身,是抖著手流著淚裂開了嘴,喃喃念著祖宗保佑,看見了沒,咱們家祖墳冒青煙了……
顧兆瞧著這些商賈其實沒有笑話意思,反倒是還有些心酸,可時下價值觀就是如此,凡是跟皇家沾了個邊,那就是至高無限的榮寵。
「難怪都想……」坐上那個位置。顧兆沒說全。
黎周周說:「我先回去了,這事我也怕拿不住,好在還有相公你在。」
顧兆送周周出衙門,走著走著變成了送周周回家了,黎周周見狀也不提,跟著相公散步溜溜達達到了府邸,顧兆一看到了,走了這麼一會,外頭街道上百姓叫賣聲,努力生活的煙火氣,剛才心中替人心酸感慨也煙消雲散。
無能改變的事,那就做好當下。
過好他們日子就成了。
九月之後的日子忙了起來,夫夫倆人都忙,不過都在昭州城。顧兆要管收成,還有忻州、戎州的修路問題,還有個事,鄚州主動寫了信,意思你給其他兩州城修路出錢,且戎州還不是咱們一個布政司的,怎麼就沒想過我這個當大哥的呢?
對於昭州來說,那鄚州確實是大哥。
顧兆看到鄚州同知來信,氣得腦瓜子嗡嗡的,對信內容破口大罵了。
「你說他要不要臉!還好意思說,誰家當大哥的惦記著日子才過起來的小弟口袋錢包?當初昭州窮苦,昭州百姓去鄚州賣個貨,是過路費收了一層又一層,層層剝削,還要被人罵和嘲笑窮酸相,如今惦記上咱們修路出錢,還一口一個鄚州是布政司州城,啥意思?還要我昭州孝敬這個當大哥的鄚州?」
呸!
顧兆罵罵咧咧。
黎周周給相公倒茶順氣,說:「那就不給修,拒了。只是我怕他們給相公你穿小鞋,畢竟是布政司所在州城。」
「我怕什麼,像是誰京里沒人沒大腿似得,二哥是正三品,我師兄是正四品,還都是京官。」小顧罵罵咧咧完了開始比大腿了。
黎周周笑,知道相公是氣的說氣話,肯定不可能拿這個麻煩京里人。
果然,顧兆罵完了出了氣,回頭坐在書桌後,開始斟酌回信,他恨不得是拿信拍鄚州同知一臉,可回信還得『周全』,不能得罪人,頓時是委屈巴巴,跟周周說:「可氣死我啦!」
「相公不氣,彆氣壞了身體。」黎周周跟哄福寶語氣一般哄相公。
顧兆心裡好受許多,果然是要周周哄了才成,於是擰巴著一臉回信,寫兩筆停了停,再提筆,最後這一封回信磨的他火氣全消,跟周周說:「我發現,人也不能太一言堂,這昭州實權一把手當久了,真受不了氣和不愛和人打交道攀關係。」
「要是以前在京里,我雖然不樂意干,但硬著頭皮也能寫一些拍馬屁錦繡文章,也會圈圈套套的官場話,現在慣得我,主要也是這樣書信套話太浪費時間效率也不高,可我能管的了昭州,左右不了別的州……」
顧大人反省了下,人升華了,平和了。
「那還是咱們昭州好,幸好也就這麼一回。」黎周周說。
顧兆嗯了聲,鄚州要他出一半銀子修水泥路可不把他美死了!小顧大人當然不同意,於是寫了一封賣慘內容,極限拉扯,有來有回,看能不能殺殺價,不能第一封來了要求了,他們就答應出了,得要利益,自然不出不修也不好,不能得罪上官。
寫完了,黎周周為了寬慰他的小相公,還特意燉了甜湯,於是小顧大人點燈第一次拉扯回信寫完了,美滋滋的和老婆喝甜湯。
……開心了。
半個月後鄚州來了第二封信,這次是威壓,抬出了布政司大人和知州大人的名聲——
顧兆氣得不成,不過把髒話咽回去了,沒在周周那兒說了,發第一回 牢騷便好,說多了周周替他上火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