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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想著第一封信回去,他賣慘說的可憐,但語氣是委婉的,沒說不修,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什麼意思,回信自然是許以利益給一些好處——像忻州戎州那般。
但沒成想人家打算用『官大一級壓死人』套路來對付他。
不修也得修,給你臉了,好好說話不樂意,還想不想升遷了?
顧兆臉是冷的,這封信晾了幾天,最後是咬著腮幫子給回了,說沒錢修,錢都用忻州戎州了,後來這第一次寫的自然沒寄出去,而是改了,用更委婉,意思今年不成,沒了銀錢,再者馬上天冷過年了。
拖字訣。
後來鄚州那邊許久才送了一封信,言明年末考核,昭州這幾年有些不盡意,讓顧兆過年去鄚州親自述職回話。
顧兆看完沒再回了,不盡意又能如何?布政司大人還能調他去別的地嗎?布政司沒這個權利,想要調動他,那也得給京里吏部打報告,出錢出關係搞他這個旮旯拐角的同知?
再說,昭州在那些當官眼裡就是最差的了,再差還能有什麼?送他去戰場前線打仗嗎?他一個文官,只要武官沒死絕,哪裡輪得到他。
顧兆這些話也是這兩個月來積攢的氣,後來決定不管了,明年再說吧,一副不怕燙的表現,至於過年去不去鄚州述職,不去,到時候寫了摺子就說身體受寒,大過年的要是給上峰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小顧大人下半年幾個月跟著鄚州扯皮受了一肚子氣,其他實地忙活,糧食收成,時不時問問播林安南兩府縣與南夷接壤村子如何,一切都平安。而黎周周也忙,忙的是給新帝送賀禮的事。
翡翠陳家還想請霖哥兒過去參謀下花樣圖案。
黎周周拒了,倒不是他不借人,而是說:「向聖上進獻,只求穩妥,質地極佳,雕刻手藝上乘,花樣圖案不能太過新奇,易出錯,若是出了錯,後果你可想的到?」
不像給梁府送首飾,哪怕哪裡沒做到夫人們心意上,就是沒有黎周周這層關係,梁家也不可能為了一個首飾給你下絆子,或者是讓你全家受罪受苦。
但給聖上不同,誰知道當今天子的忌諱喜好?
天子一怒,百姓承擔不起的。
所以循規蹈矩,最是好了。
陳家人得了黎老闆的話,越是想後果,便一頭的冷汗,他們只想著博天子高興,沒想過做錯了惹了災禍,自此後回去更是精心準備,也不敢想太多。
能給聖上送賀禮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到了十一月中,東西都準備妥了,不敢再拖了,再拖那就趕不上過年送,這就是晚了。黎周周拿了禮單和實物讓相公看看。
其實做的時候,顧兆聽周周閒聊都聽過。
玻璃罐裝荔枝百罐,上乘的檀木雕花禮盒裝椰皂百塊,椰皂是雕花的,陳家送的松鶴太平翡翠山,王家黃家合起來,一家出的刺繡屏風,另一家出的屏風包邊,用金玉雕刻做的。
反正看上去精緻又富貴。
顧兆覺得往富貴上靠不出錯,聖上不喜歡了,那就是暴發戶審美,絕不會說百姓給我送東西太貴俗氣拉出去砍了——當然砍了玩笑話。
六皇子才上位,不至於立刻暴戾。
東西是走水路,跟著昭州秋送的貨一遭,王堅是帶昭州貨,蘇石毅孟見雲帶隊押送,還有昭州的十位衙役一同前往,從吉汀到兩浙,之後換陸地一路往京里,滿打滿算,到了京里時間應該還富裕。
這事就不管了。
顧兆拋之腦後,整個大曆上杆子獻殷勤的這麼多州城,他們昭州東西,怕是聖上可能見都不會看見。
忻州的主幹路修的七七八八,戎州有些遠,還有些距離。
秋的時候,昭州一些零散貨送往了忻州,十一月下得了一些消息,聽說戎州與蕃國今年打了好幾場,皆是戰敗,不過人數不多。
「聽說一兩萬的戰事,都在戎州,也是蕃國打的多。」
「南夷沒動靜嗎?」
「也有,就兩次,還是蕃國打了他們動,不過每次到了邊界,叫叫嚷嚷的,就退了,聽說是南夷的王下的令。」
「對付南夷的打頭陣是十四皇子。」
「就是南夷王獻給咱們大曆的王女生的?莫不是這南夷王還有些骨肉親情,記掛著外孫,不想傷了性命?要是這樣那就好了,別打仗了,趕緊退了吧。」
「可不是嘛,這太平日子多好,打來打去的,真是愁人。」
顧兆聽商賈們閒聊,卻覺得不太對,要是南夷王真的在意外孫,什麼骨肉親情,那就連出兵來犯的念頭都不該起,最好還發個信,表個態站個隊,這不是更好,讓在大曆皇宮與戎州的儀妃、十四皇子處境好過。
他要是沒記錯,南夷王比康景帝小几歲,那如今也六十好幾了。
南夷怕是處於內亂,王位鬥爭局面。
顧兆聽了一些,周周進了廳,那些商賈便停了話,開始匯報起買賣帳本來,顧兆沒露面,也沒再聽下去了。
今年過年照舊,如往常一般,不過黎府請了戲班來熱鬧。這是在昭州第四個年頭了,從康景六十一年,到如今的天順元年。
經歷了兩位皇帝了。
顧兆還是如往常一般,黎周周今年受大傢伙奉承,說來說去還是老一套,男人、孩子、買賣,王堅是年前一個月搬出王家,今年過年王夫人臉上笑多了,說了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