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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滴你還想改姓黎不成?馬上到寒衣節了,到時候你祖宗可得上來教訓教訓。」
「呸!我可沒說。」
吵吵鬧鬧的聲音遠了些。
徐掌柜的領了工錢,笑眯眯的跟黎正仁說:「小黎你收完了就先回家,一會我來鎖門,天快黑了,別讓侄女擔心了。」
「成,謝謝徐叔。」
「客氣啥。」
黎正仁便將帳本收拾好,乾乾淨淨什麼也不帶,穿著一身袍子出了酒樓,走了沒一刻一拐彎就到了自家住的巷子,第三家就是。
抬手還沒敲門,先聽到裡頭他娘在罵人。
黎正仁眉頭一皺,看來今日娘又去買了米,每次家中米吃完了,爹娘去買米,回來妻子馮萍萍便抱怨說兩句,娘就要罵二哥了。
唉。
一個月二兩的銀子,以前不用買米麵,手中還寬裕些,供了耀祖讀書,可如今斷了米麵,月月花錢買,家中一下子緊促許多,原本溫柔和順的妻子,現在同他說話也是句句不離家中開銷。
黎正仁現在對著回家都有些厭煩,回去就聽這些事情。
整日裡不是米就是面,再者就是罵聲,還有妻子的抱怨和嫌棄眼神——以前妻子從未這樣看過他,嫌過他的。
第59章 府縣生活19
黎家堂屋多了一張條案。之前堂屋就放了一張圓桌,三把圓凳子,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當初鄭輝夫妻來做客吃飯,用的是裡屋顧兆書桌那把椅子,四人正好能用上。
爹那時候沒回來,如今要是家裡來客人肯定坐不開。
於是有天吃飯時,顧兆便說添些家具,黎周周說:「是該再買幾個凳子,家裡來了客人也能坐開。」
「買個條案吧。」顧兆補充。
黎周周還沒想來,什麼條案?
「買了條案放角落,過年時將阿爹的牌位請了過來,方便以後祭拜。」顧兆解釋完,看爹,「可以嗎?」
黎大嗯了聲,又添了個好。
村里家家戶戶不擺牌位,因為祖墳就在村頭靠山腳下,一年清明、中元、寒衣、過年祭祀都是拿了祭禮去墳頭祭拜,訴說思念之情,這不比擺牌位近啊。
因此搬到府縣後,一直忙著生活、安頓、營生,忘了這茬。還是中元節過了後幾天,黎周周聽到周氏說前幾天醋鋪關門歇了一天,男人回去給去世的公爹燒紙了。
周氏嫁的男人家中排行第四,前頭一個大哥中間倆姐姐,公爹去世後,婆母就跟著大哥家過日子,逢年過節他們做小的送禮送錢就成。
「我如今有了身子,不好挪動,去燒紙怕什麼陰穢氣衝撞了。」周氏這麼說的。
黎周周才想起阿爹來。
他們一家搬到府縣了,以後給阿爹燒紙咋辦?
黎周周藏著心事,以前在村中時,他有時候去山裡撿柴火下山了,遠遠能看著阿爹的墳塋,山里摘了甜的野果子還能給阿爹……
顧兆睡得迷糊醒來,發現老婆沒睡覺,大晚上的還醒著,便帶著睡意含糊問怎麼了。黎周周先說沒,然後相公就湊過來抱著他了,不說話就巴巴看他,後來黎周周便說了。
就有了第二天下午飯飯桌上買條案的事。
「過年了,咱們也能回去,給阿爹修修墳塋。」顧兆握著周周手說。
之前顧兆是現代人思維,加上孤兒,沒有給去世親人燒紙弔唁的經驗,搬到府縣就和現代搬家一樣,那就換了個地方紮根,可忘了如今的故土難離,還有思念鄉音和去世親人。
爹和周周為了他的仕途,陪讀陪考,可不能當做理所當然的。離開了生活許久的地方,不習慣和思念是必然的。
「咱們過年還回村過?」黎周周驚了。
顧兆說:「你不想嗎?看爹,反正過年初一到初八應該是要歇業不開鋪子的,我聽鄭輝說的,他家的藥材鋪子還有醫館,一直要到十五後才開。」
古代哪行都是有講究的。
黎大當然是高興回去過年了,說:「能回去是該回去的,還要給你們阿爹請牌位。」
後來堂屋添了凳子,還有一張條案,放在角落,對面是窗戶透著光線進來,如今空蕩蕩的,有一天顧兆放學回來,用零花錢買了個花瓶放上面,還有從學校帶回來的折柳,陽光一照多了一些生趣。
院子灶屋門口外的月季花枝幹抽長,有一簇還結了個小花苞。
黎周周隔兩三日澆水,一個月上一次肥。父子倆是一個心疼騾子伺候騾子,一個是做完營生買賣侍弄花。
日子過得飛快。
黎家院子收拾的妥當乾淨整齊,小菜園單獨用柵欄圈起來,菜也長得鬱鬱蔥蔥的,平日裡處理下水、淘洗東西的井邊搭了個棚子,棚子簡簡單單的,一頭搭在院牆上,傾斜下來,要是下雨下雪了,在底下幹活也方便。
對面的騾子棚,雞圈,還有茅房。牆角是兩個架子車栽倒靠著牆放。
整個院子搬進來時還很空曠荒蕪地方看著大,如今規整好了,一下子生活氣息濃厚。
另一頭,黎家三房黎正仁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
黎正仁家住的巷子叫芝麻巷。
起因是這條巷子有一戶人家做的芝麻香油特別出名,已經做了好幾輩了,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每次做好的香油,香味能飄好遠,巷子名字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