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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午飯,除了顧兆,沒人吃的香。
鐵蛋和虎頭都不敢多夾肉菜,他娘會罵討飯的缺吃缺肉了?
指桑罵槐呢。
顧兆明白,然後夾了一大塊子肉放周周碗裡,笑眯眯說:「周周,吃肉。」
大伯娘手藝真好,肉真香。
第9章 村中閒話9
如今農閒,村里家家戶戶都是一天吃兩頓,上午十點多,下午四點多,反正又不下地幹活,飯吃的也是稀湯寡水雜糧粥、紅薯飯、鹹菜,條件好點的也不過是十天半個月見個雞蛋,算沾了葷腥。
正午的時候,顧四家灶房就飄出一股肉味,饞的隔壁小孩流著口水,哭著喊著要肉吃。
誰家能天天給肉吃啊。
「沒肉!再哭再哭耳朵給你擰下來炒一盤吃了。」
小孩捂著耳朵害怕,又饞的不成,口水能成一串,滴滴答答的就站在院牆角,臉朝著虎頭家位置,多吸兩口。
他娘見這麼沒出息樣,罵又罵不動,但給肉吃是不可能的。
沒一會,顧大的婆娘出來了。
大伯娘姓朱,娘家十里村的。
朱氏手裡端著大粗碗,隔壁一瞅,滿滿的一碗葷腥肉菜,在門口打招呼,眉眼擠著,說:「李桂花今個兒高興啊,能給這麼大一碗菜。」
誰都知道李桂花是個摳門的。
朱氏笑說:「四弟讓我端回去孝敬我婆婆的。」意思可不是給她吃的,說完就走了。
這一碗葷腥菜,朱氏端著走到了自家,剛進院子就瞧見了婆婆。顧老太一眼瞅見朱氏端的菜,說:「你是大嫂,就去幫個忙做個飯怎麼還帶一碗回來?」
朱氏知道婆婆偏心小兒子,這是怕她帶回來多吃一口,小兒子少吃一口,當即說:「我哪能要啊,是四弟非要我帶,孝敬您的。」
顧老太面上這才高興,嘴上卻說:「有心就成了,他日子過得也不容易,有兩個娃哇,李桂花又是個躲懶的……」
朱氏早都不生氣了,氣不過來。婆婆就是偏心,她能怎麼辦?四弟逢年過節就是給拿根針都是個寶,他們家好生生伺候著有時候還落不到好。
「娘,菜我放灶房,您啥時候想吃喊我熱。」朱氏說。
顧老太也不抱怨了,點頭讓朱氏放回去。
「你就端著這碗菜回來的?也沒說拿個籃子裝著,到處招搖的難看。」
朱氏放好菜,晚點差姑娘跑一趟還碗,聽到婆婆這麼說,趕緊解釋,「四弟妹說沒別的碗了,籃子也占著,就讓我端著回來。」
四房兩口子,一個光會耍嘴皮子,另一個躲懶摳門,你占她半點便宜,就要村里人都知道都記著,今個兒給這碗菜你以為好吃?朱氏不稀罕,但也拿了回來,能讓李桂花肉疼為什麼不?
反正是兒子孝敬老娘天經地義。
他們大房沒欠李桂花什麼。
顧老太聽明白了,臉一黑,罵了句摳搜,瞥了眼大媳婦,又緩著語氣說:「以前沒分屋老頭子也在,那時候是偏疼了些你四弟,他身子骨弱,年齡又小,家裡地里活,人多不就是你幫一把,他幫一把的。」
「還是你獨記著為啥送兆兒念書?屋裡情況好了些,娃娃們年齡都過了,就三房的鐵娃和兆兒差不多,一起送秀才那去了,結果你也知道,沒幾天,鐵娃自己說不念了,怎麼打都不去……」
顧老太如今跟大兒子過,雖說心裡護短小兒子,但不能寒了大兒子大媳婦兒的心,過去那些事今個兒就挑破了,掰扯清楚。
朱氏生了兩兒子兩女兒,當初條件差供不起,等能供起認幾個字時,年齡又大了不合適。
「束脩家裡糧食,統共也沒花幾個錢,我是心疼兆兒小小年紀死了娘,才護著點。」顧老太拍拍手上的灰,最後說:「兆兒現在是黎家人了,討不到小四的一屋半瓦,李桂花眼皮子淺的,又不礙著她倆兒子的事,黎家還有人在府縣的,誰知道以後能不能用的上?」
最後這話是罵李桂花,也是借著敲打大兒媳。
分了家了,雖說都是親戚,可打著骨頭連著筋,關係好了,以後兄弟有個難處,互相能扶著一把,別跟李桂花似得,非得全得罪了。
朱氏聽也是這個道理,說:「娘說的是,只是我瞧著今個往後,兆兒可能都不咋地上門了。」
「咋地了?李桂花說什麼難聽的作踐兆兒了?」顧老太急了。
顧兆雖說是當了黎家上門婿,可在老屋長到了十二歲,顧老太是疼過的孫子的。
朱氏老老實實說:「跟四弟妹沒啥關係,四弟不怎麼喜歡。」
她將四弟家剛才發生的一股腦學了。
「熱水燒了,兆兒要茶葉,泡好第一壺茶先是給黎周周倒上,四弟臉就黑了,兆兒說『出嫁從夫』。」朱氏聽了眼皮子直跳,都沒敢在屋裡多留。
「做飯的時候,黎周周就跟四弟坐屋裡干坐著,兆兒跑前跑後,問李桂花要瓜子花生,剝好了就放黎周周手上,伺候黎周周吃。」
「黎周周吃完了,兆兒要毛巾給擦手,我看四弟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朱氏還沒見過哪個男人在外頭這麼伺候媳婦兒的。
顧老太知道小兒子要面子,肯定是覺得傷了臉面。只是沒想到兆兒在黎家過的是這種日子,不由捂著胸口大罵李桂花黑心腸的為了十八兩賣了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