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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捨說完了叮囑平安話,嚴家人目送著騾車不見了影,這才回屋,村里人問起來了,就說謹信在外頭讀書不會照顧自己,他同窗一家辦完事順路來接小樹過去,讓小樹照顧謹信去了。
這話還是顧兆提醒,就別說柳夫郎去府縣打工。
嚴家人不懂為啥不能說,顧兆還沒說話,柳樹一想就知道:「我一個夫郎去府縣幹活,我是正正經經,可村裡頭那些嘴碎背後指定嚼舌根說我不好。」
嚴阿奶一聽覺得對,肯定不能這麼說。
顧兆其實是想著兩層意思,一層維護了嚴二哥面子,雖然他知道嚴二哥不在意,可能少一些嘲笑指指點點當然好。二者,嚴二哥沒中舉之前,嚴家人在村中還是低調悶聲發財——一年十二兩銀子,這放在村里對一個哥兒工資來說已經是巨款了。
這些人眼紅了,又得不到這份工,可不得背後詆毀,更加嘲笑嚴家,巴不得嚴家緊巴巴摳搜搜繼續過窮苦日子才成。
趕車花了一天半,路上在鎮子上客棧歇了一晚,為了省錢,照舊是顧兆和爹一個屋,黎周周和柳樹一個屋,顧兆在旁邊酸溜溜,黎周周小聲答應了很多『條件』,顧兆才開心起來。
老婆好好哦~
回去下午看日頭衙門還沒歇,顧兆先拿著蘇狗娃戶籍冊和同意書去登記掛靠,也幸虧他身上有功名,花了三十文錢,做了個『加急』,一切都辦妥了。
明天能回去上課了。
顧兆做完了事,回去將蘇狗娃戶籍冊和黎記滷煮契書給周周,家裡這些周周保管。另一邊,黎周周趁相公跑衙門時候,帶著柳樹去了隔壁小院子先安頓好。
柳樹一進院子先是覺得小巧,住慣了村裡屋,不過進屋一看,牆咋是白,這床咋還有柱子雕花?他自己帶了鋪蓋卷,麻利說自己來收拾,不用周周哥忙了。
「隔壁就是我家院子,有水井,以後你吃水用水就過來。」黎周周說。
柳樹笑開心,「你放心吧,我才不跟你客氣。」
黎周周還帶著柳樹去街面走了一下,買了牙刷牙粉、皂莢胰子、洗臉木盆帕子等生活用品,柳樹要付錢,黎周周說不用,「你算是員工福利。」相公這麼叫。
至於柳樹相公,那黎周周就不管了。相公說該咋就咋辦。
「周周哥你對我好好啊。」柳樹特別想親近下周周哥,可還是克制住了,顧秀才好像不喜歡他太親近周周哥,他家孩子多,大哥姐姐妹妹弟弟都有,又是生了一串娃娃,哥兒就不值錢,沒人稀罕過他。
周周哥真好。
柳樹是幹勁滿滿,端著木盆回去,恨不得立刻馬上開工給周周哥幹活賺錢,賺多多。
兩人回來路上,巷子裡有人問這是誰啊,黎周周便介紹了柳樹,說是嚴秀才夫郎,小樹聽他忙不過來好心過來搭把手。
巷子裡人就知道了,這又是一位秀才夫郎,便客客氣氣打招呼。柳樹不怕生,張嘴就叫,什麼阿叔、阿嬸,等回到院子裡,人都記了個七七八八,還能知道誰家是賣包子,誰家賣醋。
「你記性好啊。」黎周周訝異。
柳樹便驕傲,「我剛到嚴家村時,全村過來看我熱鬧笑話我,我要是記不住人,他們笑話我,我咋逮著罵回去!」
「……」黎周周。
兩人邊說話,邊拾掇菜,收拾了一桌。因為柳樹剛到,黎周周有意做豐盛一些,給柳樹接風洗塵,吃個好,明個兒就要開始忙起來了,所以是買了一隻雞全宰了,一半燉了,一半炒了,一斤五花肉用糖和醬燒成了紅燒肉……
柳樹燒著柴火口水能流下來,他長這麼大,過年都沒吃這麼好。
「我家也不是天天這麼吃。」黎周周笑著解釋,「過日子平時也省,不過你剛到,加上我爹和相公奔波勞累了這些天,咱們一起解解饞,明個要幹活了,可要辛苦你了。」
柳樹:「我吃這麼一頓,能犁三畝地不帶歇。」
「……」黎周周就笑,小樹說話好有趣。
顧兆辦完了差事,見天色不早,也不嫌折騰去了一趟學校,柳夫郎接來了,今個第一晚得安一下兩口子心。他一進學校,先跑了一趟教室,果然瞧見二哥在默書。
「二哥!」
嚴謹信抬頭一看顧兆,書也看不下去了,說:「小樹來了沒?」
「……我以為二哥泰山崩於面前不改色,可算見到急了一面。」顧兆先玩笑了句。
嚴謹信就知道小樹過來了,被打趣了還是正經面色。顧兆就說:「接過來了,我這邊剛辦妥戶籍,柳夫郎應該和我家周周一起收拾,二哥是今個和我回去住,還是住宿舍呢?」
這就是廢話故意揶揄嚴謹信了。
嚴謹信面容平平嚴肅說:「叨擾了。」
「咱倆兄弟還如此客氣。」顧兆:「趕緊收拾吧。」
不用顧兆說,嚴謹信已經收拾好了書包,「走吧。」
顧兆:……
這頓飯是吃晚了些,黎家堂屋點著油燈,不過人多氣氛熱鬧,飯菜也豐盛,嚴謹信肅穆正要開口道謝說些類似小樹以後就麻煩黎家如何如何話,柳樹先咽口水,「周周哥,咱們人到齊了,黎叔吃飯吧。」
「來來來吃飯不說了,以後日子還長久著呢。」黎大說:「嚴秀才不客氣了,動筷子吧。」
嚴謹信:「黎叔,以後叫我謹信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