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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出了名的保皇黨,誰坐皇帝認誰。
「我聽二哥來信說了,後來他幾次打聽,知道那邊去的使臣人性命無憂,趙家還在京里,輔政王就算想反,也不會如今,更不會殺了文臣使臣,他還想要文武百官支持呢。」
所以鄭輝性命無憂,就是在豐州遲遲不能歸家。
輔政王想反的心,就是遠在昭州的顧兆都能感受到,只能說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輔政王沒造反的心,那也必須有了。
連著幾道聖旨召回卻不回,天順帝也留不下這個手握重兵的輔政王了。
京里局勢不穩要起波瀾,如今二哥給皇子教書這個太保職位其實也挺好——二哥生性耿直,主要是背後沒有世家支持,真一點沒說好了,罷官抄家就抄了,不像其他世家,天順帝還掂量掂量能不能動。
這時候就是世家的好處。
樹大枝繁葉茂,紮根深厚,就是皇權想動也得多番顧慮,怕拔了樹牽連多了。自然太大了被皇權忌憚,成為眼中釘想除掉。
這世上就沒全須全尾的事,都是有好有壞的。
「大哥暫時回不來,大嫂那兒心情不好擔憂很正常,不然關門謝客算了。」
黎周周道:「大嫂生性小心些,應當這麼做了,小樹再時不時幫襯一二,我這次送一些銀子過去。」
小樹那兒也一大家子呢。
七月底王堅押貨出海,蘇石毅新婚才兩個月多,黎周周本來意思歇一歇,蘇石毅說不了,他也去,不過走的陸地那趟,從昭州出發,一路經過鄚州,金都布政司直上,怕是到了唐州就賣的差不多了,到時候車馬去岸口接兩浙來貨。
如此這般快了。
蘇石毅自打成婚後就穩重不少,也看著拼了。走貨前兩日,把柳桃接了送到了黎府上,他沒在家,柳桃一人在家無聊,不如來黎府和霖哥兒能作伴。
霖哥兒可是有許多話好奇問桃子姐呢。
柳桃面色紅潤,聽了打趣的話,便說:「小霖哥兒你這麼問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不然怎麼這麼好奇成了親什麼樣子的,也是,你也不小了十七了該找夫家了。」
本來就是下午喝茶說話聊天,一邊做做手工活。
黎周周聽了,停了手裡活小心看了眼霖哥兒。柳桃沒提,他還不覺得,在他心裡霖哥兒還是不諳世事的小哥兒,對情情愛愛夫妻之情單純的什麼都不懂,就是個一團粉嫩的白麵團。
如今一看,下午陽光照過來,霖哥兒穿了件鵝黃的圓領衫,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臉還是小小的,皮膚生白,陽光透過之處,微微的容貌和血管都能看見,眉略細一些,眼神清澈,面容褪去了小時候一團稚氣,帶著清秀起來。
是個大人了。
霖哥兒就是如今時代下家中有錢富養的小哥兒,他自己本身也愛漂亮,喜歡打扮,每日收拾的整潔妥帖,衣服顏色搭配的好,細節更是細緻。
即便是擦了粉塗了口脂也是清爽的小哥兒漂亮。
「我倒是不想找,還想在老闆這兒多住兩年。」霖哥兒笑的眉眼彎彎說。
黎周周:「你愛住多久住多久,我是歡迎你們的,就是你家裡怎麼說?」過年時,霖哥兒母親也來府里拜年,提了個話題說起霖哥兒親事,結果還沒聊兩句,打了個岔子給岔過去了。
「我阿娘說不急。」霖哥兒說這話是低頭看著手裡的針道。
黎周周想,霖哥兒阿娘說的『不急』怕不是這個意思。
『你年歲該挑夫家了今年先挑著慢慢找不急,等明年再定也成』的這個不急。
霖哥兒心裡是不是有人了?黎周周思忖,但這話不能這麼問,霖哥兒麵皮薄定不好意思,回頭再問問。
這時天氣熱,大家就喜愛午睡後到一處做活聊天,放上冰山更省一些,有時候容燁也過來——學校放暑假後,容燁這位音樂老師活更少了,只需去官學教學便可。
八月初,京里。
今年尤為的熱,天順帝里外幾層穿著,坐在紫宸殿中早已背脊濕漉漉一片,自然引得肝火旺盛,將剛趙家遞上來的摺子全都掃落在地上,太監嚇得噤若寒蟬也不敢動。
唯獨斷臂的誠親王不顧殿中氛圍,彎著腰在撿奏摺。
天順帝不耐煩呵斥道:「死人嗎,讓誠親王親自動手。」
這下驚的殿中太監活了一般,規矩的撿了奏章而後擺好放在龍案之上,天順帝揮手讓下去,誠親王走到一旁,見殿中無人,才說:「皇上息怒,二哥如今在外,不聽聖言,一意孤行,京中難道就沒能威脅到二哥的?」
「他就不怕?」
「什麼二哥?狼子野心的東西。」天順帝先是罵了一句,而後火氣下來了也有幾分猶豫,跟五哥說:「朕知道你想說什麼,趙家在京里,宮裡還有貴太妃在,威脅是能威脅,可要真是動手了,那這就不能挽回了,到時他帶兵殺進京中如何是好?」
五皇子垂目,之前他煽風點火,這個蠢弟弟已經動了心思,如今倒是反應過來了,此時便一副好心腸說:「也不是真動起來,我是看他欺人太甚,替你擔憂,嚇唬嚇唬罷了。」
「朕知道五哥你不會害朕的,也是為朕想,只是老二那狗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當日敢在紫宸殿揮劍——」天順帝說到此目光到了五哥斷臂上,頓時更是心中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