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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滴滴答答幾步,後頭守衛跟上,往京城大門去了。
顧大人身材修長,有一米八六,如今靴子底兒厚,足有四五厘米——對了,大曆官員的鞋子底厚度也能看出官位高低來的。
哪怕是常服,普通官員也不能越了規矩。
像正一品的閣老顧首輔,如今靴子底能用六厘米厚,不過顧兆不愛穿這麼厚的增高鞋,嫌太高了,搞得他跟巨人一樣,就只做了四厘米厚度,總體來說是兼顧舒適和他的官位。
略低調內斂,又不能太平易近人。
顧大人也是要官威的。
就說此時,顧兆帶著倆親衛,騎馬穿過太平正街,因為街上人多,沒打馬跑起來,就溜溜達達的過去,反正他起得早來得及。
最早時說過,四品以上官員府邸大門才能對著太平正街方向開,其他的沒資格。顧兆如今從正街過,就路過其他府邸的大門,恰逢府邸女眷出行,府里家丁清路。
顧兆便被擋了會,不過他也不急,讓人家女眷先行。
只是等了沒幾分鐘,那府邸的管家急急忙忙上前了,行禮下跪。顧兆一看知道這是認出他了,先叫了不用多禮。
「小的謝顧大人了。」管家躬著腰,三言兩句把他家老夫人要去外頭上香的事說了,末了說:「……老夫人責怪了我們,不敢耽誤大人要事,請大人先行。」
這府邸就是吏部尚書家的。
吏部尚書是老油子,既不是首輔黨也不是保守黨,兩處不沾,如今近六十了,他家老母還在世,可見也是孝順的。顧兆聽聞,便說:「我見見你家老夫人,親自道聲謝。」
管家恭敬引了路,到了馬車旁。
顧兆打馬到了馬車旁,下了馬,說:「顧某問老夫人安好,謝了老夫人讓路了。」
窗簾掀開,露出一白髮老太太,頭戴抹額,笑的慈祥端莊,人看著十分精神,口言:「顧大人客氣了。」
「那顧某先行了。」顧兆點點頭,便上馬走了。
其實顧兆官大,過不過來說這一句都成,要是這車廂里坐的是吏部尚書夫人,顧兆肯定不過來,但是老娘,那就說一句——一條大路都遇到了。
人家還給他們『讓路』。
雖說這路封的也是他家,不過一沾上『讓』字,總是人家占著理,加上還是一位老太太。
顧兆不知,他這剛走遠沒多久。
吏部尚書他母親馬車車廂里,響著聲,也是再聊他。
「我瞧著剛那顧首輔進退有禮,不像是個漿糊人,怎麼讓彰之到我跟前都唉聲嘆氣的。」老夫人同身邊老僕說。
兒子最是孝順,一月好幾日都會來她院子陪她用飯,甚少說起朝廷上的公事,她一個老太太也聽不懂,這幾個月,兒子過來吃飯喝茶,也不提公事,只是知子莫若母,兒子愁了她怎麼能看不出來?
她問起來,就說新閣老辦差略有不合心,也不再多說。
老夫人知道,孩子是怕惹她操心心煩。
「外頭大事,瞧著樣貌可瞧不出來。」老僕說道。
老夫人聽了被逗樂,樂呵呵說:「你呀,那樣貌確實是一等的好,人也年輕,瞧著不像是三十七八,倒像是二十七八。」
因為兒子愁雲,老夫人後來自然多打聽了些新首輔後宅事,外頭男人們的大事她沒法替兒子解憂,可後宅裡頭的,能打點下,說說話,看看首輔夫人什麼意思。
是故意刁難彰之呢,還是彰之哪裡沒辦到大人心坎上。
總是有個門道的。
結果自然是聽到,首輔夫人帶孩子回鄉,還未回來。
「老夫人說的是,老奴瞧著顧大人是樣貌好人年輕,就是他夫人不知道什麼個模樣,聽說比顧大人還大三四歲呢。」
新首輔後宅如何,不光是吏部尚書府邸打探,京里當官的就沒有不打聽的,這都幾個月過去了,首輔後宅什麼情況大致都知道。
首輔入贅黎家的,就『嫁』了個哥兒,鄉下村裡的,還比首輔大三四歲。首輔那新府邸後宅是乾乾淨淨,一個女人妾室都沒有——由此得出,首輔夫人彪悍,善妒,首輔是個懼內的。
誰家當官的後宅就一個夫郎沒妾室啊——哦,還真有位,內閣的嚴大人。他家夫郎也是如此,兇悍潑辣,沒什麼規矩,登不上檯面。
說起來了,當官的背後都笑話兩句嚴謹信。
此時就說新閣老,因為黎周周沒露面,大家猜了好幾個月,是傳什麼的都有,有說黎周周漏了怯不敢來京里,也有說黎周周消失這段時間是拿捏顧大人家裡人,還有說是去主動給顧大人納良妾去了。
京里官場社交,那就是男人們辦差幹大事正事,後宅婦人們也沒閒著,低位的奉承高位的夫人,把關係網給拉攏起來,走動起來。
而官場頭頭首輔的夫人那可是坐在諸位貴婦社交頭把椅子。
人人都想結識都想拍馬屁——別管背地裡怎麼想,面上是這般的。
好奇心吊的高高的,京里官員後宅婦人們,皆是想目睹首輔夫人的風姿,等啊等的——
京城大門外。
「大人來車馬了。」親衛還未說完,就見顧大人打馬上前,忙是跟上。
剛好幾次車隊,大人都不上前說不是,現在那遠處的車隊,親衛也沒瞧出哪裡不同,車身帳子還是灰撲撲的,顏色瞧不出黑色的還是青色的,更別提車廂花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