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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黎周周十三四個頭猛長後,這些比較的話就少了。
差太大,比不過。
黎周周聽到這兒壓根不往心裡去,從小聽過來的,有什麼好記著的?再說村里和他能說說話的也就只有杏哥兒了。
杏哥兒過得好,他替杏哥兒高興。
黎周周不羨慕旁人,如今有了相公,現在累點沒什麼,他不覺得苦,只要勤快了,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他在院門口提高嗓子喊了聲還有豆腐沒。
裡面說話的一靜,很快聊別的,也有跟他說:「快來,還有呢。」
黎周周進去,和大家點頭打招呼,王阿叔抬著兩板子豆腐出來了,上面蓋著一層麻布,因為下雪不能在院裡買,灶屋又小人多擠不下,只能拿到石磨棚子下。
「別擠,今個兒做得多都有。」王阿叔說。
沒用,該前頭擠著要的照舊,「我先來的,先給我來五文錢的。」
「我家裡孩子還等著呢,我要三文錢。」
王阿叔忙活不過來,一個人又是收錢又是割豆腐。裡頭屋裡出來七八歲的男孩,穿著棉衣,看起來也瘦瘦小小的,說:「阿爹,我來幫忙。」
「趕緊進去,一會凍著了。」王阿叔趕兒子回屋。雪這麼大,兒子底子弱,就怕吹了風傷寒,到時候還要看病吃藥,花費錢不說,受苦。
「阿爹。」
「進屋去。」王阿叔板著臉,可也嚇唬不走兒子。
買豆腐的人多,天又冷,都趕著買好了早早回去。有的拿著錢,就往王阿叔手裡塞,嘴上說錢給了。王阿叔只能先顧這頭,別看一個村裡的,有的人見人多忙起來就會少給一文兩文。
「少給了一文。」王阿叔叫著剛給錢的,手一攤開,就四文錢。
那人打哈哈笑兩聲,「喲還真少了一文,沒留意。」從腰上掏出一文給了過去。
「阿爹,我來收錢。」
王阿叔真忙的顧不來,他要切豆腐,大的五文小塊三文,只能讓兒子來收錢。
「阿爹,朱嬸三文的。」
「這個五文的。」
王阿叔兒子叫小田,起這個名也是有由頭的。那是康景三十一年的八月,王阿叔大著肚子在田裡收花生,本來穩婆說還有半個月才生產,沒成想王阿叔干到一半就不成了。
要不是當時同在田裡收花生的黎周周看見,趕緊抱著王阿叔回去,小田能生在田裡頭。後來起名,在花生和小田選,婆婆說叫小田好,就定了小田。
小田幫忙收錢,這樣一來,快了許多,買完還沒走的,便夸一句小田真聰明,會給你阿爹幫忙了。
只是眼裡可惜,這孩子乖巧孝順,就是身子骨弱,病懨懨的。
很快前頭買完了,打了招呼便走了,要是平日裡天氣好,買塊豆腐還能在院子和大傢伙磕牙聊一會,現在下大雪冷嚯嚯的,沒心情閒聊。
熱熱鬧鬧的人走完了,就剩最後的黎周周。
小田見了黎周周,乖巧喊了聲:「周周哥。」
「我跟你怎麼說的,要改口叫阿叔。」王阿叔說兒子,只是語氣不重,顯然極疼兒子。
小田便乖乖改口:「黎阿叔。」
「小田好。」黎周周掏了三文錢給小田,「我要三文錢的就成。」
木頭打的模具,一懷抱的長方豆腐一板子賣光了,第二板子剩了不到一半,王阿叔下手給黎周周割了大塊。
黎周周趕緊說:「我家人少,三文就夠了,真的,這樣我下次都不敢來買了。」
「兩個村子就我一家賣豆腐的,你吃個豆腐難不成還去鎮上買?」王阿叔嘴上這麼說,手上那塊大的放黎周周拿的碗裡了,說:「給你搭了個零頭,還不到五文,趕緊拿著吧,一會來人了。」
黎周周沒法,從腰間又掏出一文錢放在石磨上,端著豆腐碗跑。
「阿爹,我給周周哥哥送過去。」小田說。
大冷天的,王阿叔愣是忙的一頭汗,擦了擦,說:「你要是送過去,他下次真不來買了。」一摸兒子手,凍得冰涼,臉也白的,「快回屋裡坐炕上,剩下的不多我來就成。」
小田這次聽話,回屋裡去了。
黎周周端著豆腐回去,先把豆腐碗放窗台上,在外頭屋檐下將斗笠脫了,撣乾淨上面的雪,掛好斗笠,這才端著豆腐碗進灶屋放案上。
急急忙忙進屋,他忘了給相公燒炕了。
結果一進屋,有熱乎氣。
顧兆坐在桌前看書,聽到動靜側頭,伸手過去,黎周周說:「我手冰。」話音還沒囫圇完,手先被相公握住了。
「我給周周暖暖。」顧兆捂著老婆的手,知道周周擔心什麼,說:「你一出去,爹說我寫字坐桌前冷,就幫我燒了屋裡的炕,你快上去坐著歇會。」
黎周周:「我就不去了,一會還要做飯。」
「怎麼買豆腐這麼久?我還以為你一會就回來。」
「兩村人都去買豆腐,人多耽擱了會。」
夫夫倆說了會話,黎周周閒不住,人剛暖沒多久就出去開始做飯。整個大三間青磚瓦屋,唯獨他們這間屋白天也燒炕。
顧兆知道這是為了他看書暖和,可白日裡不能一直燒炕,太廢柴火了,還有爹白日也不能取暖。
中午吃的白菜豆腐燉肉燴麵片,面片是雜糧面,黎周周手擀的,切成三角片,菜用豬油炒過的,豆腐燉的吸飽了汁水,孔都出來了,一口下去,特別鮮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