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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周周沒成親時就不愛聽熱鬧往人堆里扎,成了親也一樣,並沒有變成村里磕牙閒聊瞧熱鬧的婦人、阿叔。
他不愛,但冬日裡屋裡憋得慌,有人忍不住就想串門。村里其他人竄門絕不會選黎家,黎大是個鰥夫,婦人、阿叔上門要避嫌,加上黎周周又是鋸嘴葫蘆,人說半天,黎周周話都沒一個,聊不盡興。
唯獨杏哥兒會上門聊天。
杏哥兒憋不住,想找人說說婆母小話,其他人靠不住,就是他娘,他前腳說了,後腳他娘就傳給別人,為此杏哥兒還氣哭了一次,後來心裡煩了有委屈了,只給黎周周講。
敲門的就是杏哥兒。
黎大開的門,杏哥兒叫了聲大伯,黎大嗯了聲沒說話。杏哥兒其實有些怕他大伯,說:「我找周周說說話。」
黎大看了眼。
杏哥兒連忙改嘴:「找周周哥。」
兩人差不到一歲,從小一起長大,黎周周處處樣樣不如杏哥兒,加上杏哥兒阿娘喜歡拉踩,夸杏哥兒貶低黎周周,這樣環境下,杏哥兒養的骨子傲氣,對黎周周也不是說瞧不起,就是相處更隨意一些。
杏哥兒七八歲時就不叫周周哥,私下相處就叫黎周周名字,黎周周也沒為這個說過杏哥兒。
「進去吧。」黎大和三房有過節,鬧得不愉快,二房是人家主動疏遠他的,瞧不起他這個大哥。黎大自此也冷了下來,對二弟一家淡淡的,但也不會為難小一輩。
只是稱呼還是要有的。
他家周周是比杏哥兒大,論理是該叫哥。
杏哥兒來了,雖說是侄子,黎大還是出門溜達去了。杏哥兒一瞅大伯出了門,鬆了口氣,腳步快快往堂屋去,揚著嗓子喊:「周周、周周,我來找你說說話,你可別提,這些天可憋死我了。」
黎周周早聽見院門口動靜,瞅見杏哥兒來了,一時有些發愁,想著和杏哥兒去灶屋聊好了,不然說話聲吵著相公。
「沒事,你們聊你們的,我桌子搬進去看會書,冷的就坐炕上。」顧兆看出來了主動說,他嫁進來這麼久了,也就見過這一個堂弟來家裡找周周說說話。
朋友還是要有的。
黎周周便同相公將桌子搬回了裡屋,想著過兩日另外一個爐子回來了就好,不用相公挪來挪去不方便。
兩人剛搬好桌子,黎周周裡屋門帶上,杏哥兒到了堂屋。
「誒喲你這屋裡擺的什麼啊?」
第17章 村中閒話17
杏哥兒稀奇的圍著爐子打轉。
爐子拿回來後,黎大順手便做了幾個矮點的木凳。家裡柴房堆著木頭,也有木頭片,這東西好做,三兩下就敲了三個凳子。黎周周早上忙,正說要下午尋著實在是穿不了的衣服,將還好的地方剪下來,布頭拼著,給木凳上包一層。
「這什麼呀?我知道是爐子,只是沒瞧見這個樣子。」杏哥兒問進堂屋的黎周周。
黎周周手裡拿著粗瓷碗,裡面放著瓜子花生,招待杏哥兒的。他將粗瓷碗放在長條凳子上,說:「坐著說。」自己抽了木凳坐下。
杏哥兒有樣學樣也坐下,腿離爐子近近的,「暖和啊。」
「是我相公想的,煎藥的爐子做大了,這樣可以燒水做飯取暖,在堂屋也不冷。」黎周周遞碗讓杏哥兒吃瓜子。
杏哥兒也不客氣,抓了把磕了起來,剛瞧爐子好,一聽是藥爐,腿離得遠了些,說:「藥爐啊,這東西放家裡不嫌晦氣嗎。」
「做大了,又不煎藥,就不是藥爐了。」黎周周難得反駁。這爐子是相公想的主意,他覺得特別好。
杏哥兒吐著瓜子皮到手上,說:「我發現你一成親,凡是說你相公不好的,就跟我急。不對,我也沒說你相公不好,成了成了,知道你們夫妻恩愛了,我不說了。」
黎周周嗯了聲,開始干起手裡的活。
手裡這件衣服是他十三四歲穿的,後來補補縫縫,褲腿添了一些別的衣服,袖子也改長了,湊合穿到了十五歲實在是不成了,衣服太薄,搓洗兩下就能破。
都這樣了,衣服也沒丟,全都收了起來。黎周周琢磨了下,用手指量了下凳子面,又比劃了下衣服,打算縫個雙層的,這樣就結實了。
剪子嚓嚓的剪布聲,黎周周開始做活,知道不用他問,杏哥兒也會說。
杏哥兒早習慣,嗑著瓜子看黎周周幹活,說了起來,「還不是上次咱倆去鎮上的事,我說要去鎮上,托大嫂幫我一天元元,大嫂還沒說話,我婆母先說離過年還早著,到了年關跟頭再去也不遲,家裡什麼都有,又要花錢買什麼……」
「家裡哪裡什麼都有,元元吃口飴糖都要看他阿奶臉色,飯就看婆母心情,她想吃鹹的多放一撮鹽,有時候我吃的嘴裡沒味,添鹽還要問婆母。」
王家大屋,杏哥兒婆母管家,灶屋柜子上了鎖,鹽、飴糖、雞蛋、豬油罐全放裡面,每天做飯前,杏哥兒婆母拿了鑰匙開柜子,做完飯就鎖起來。
日子過得特別細。
黎周周聽杏哥兒學過。
「你婆母過日子省了些,嘴上也不留情,心裡還成。」黎周周布頭剪完了,開始穿針引線。
杏哥兒先問攢了一巴掌的瓜子皮扔哪。黎周周愛乾淨,杏哥兒也不是邋遢人,他在自家吃還隨便些,到了別人家串門,不會故意使壞心眼亂糟蹋人家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