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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好黎家騾車多,也能帶上。
白日裡,周周抱著福寶還有元元坐一輛騾車,顧兆在後頭裝行李那輛,天氣熱,他要是擠過去,周周和孩子們能熱出一身汗來,便只能歇息時過去找周周說會話,抱抱福寶,讓周周輕快一會。
元元知道阿叔要帶他找阿爹,一路乖生不鬧,後半天時顧兆怕周周辛苦說看著元元很乖,這會應該不認生了,他抱過去帶一會,好讓周周歇歇。
這樣換著倒還行,再說就一兩天的路。
到了府縣先送元元去杏哥兒那。黎大識路帶的,杏哥兒和王石頭正趕著晌午那鍋生意,沒兩下剛賣完,一瞧是大伯還有周周,杏哥兒眼睛都發亮,從車廂里露出一張小臉,喊阿爹。
「元元!」杏哥兒抱著兒子不撒手,親了又親。
元元見著阿爹和爹,親的也不撒手,王石頭抱著兒子說:「一會爹帶你去買糖葫蘆吃。」先招待黎家的親人要緊。
夫夫倆見了顧兆都侷促,不知道該怎麼行禮。
「一家人,見禮就遠了。」顧兆先說。
在府縣留了一日,也不用杏哥兒王石頭費周章做飯吃,黎周周說:「明日晌午去金玉酒樓,我家想擺幾桌熱鬧一些,這些年多謝石榴巷的鄰居照顧。」
如今都到了,總該是話個別。
當夜黎家一家住在客棧。黎大去找朱老闆喝酒說話去了,杏哥兒送了一大碗豬頭肉給大伯,黎大帶過去,哥倆喝了一通。顧兆和黎周周在客棧,顧兆是在寫帖子,臨時加急的,花了錢交給客棧小二跑一通,給學校夫子送去。
帖子裡也說了緣由,先是感謝夫子悉心教導,因為要趕著赴京上任,所以行程急切,明日想在金玉酒樓宴客答謝云云。
第二天晌午,酒樓里徐掌柜本是要請了一桌,真應了當初放的話——顧秀才要是中了,他擺一桌酒席給顧秀才祝賀。
哪用得到他啊。金玉酒樓老闆親自出來了,說今日他做東,給顧大人擺酒席,上下兩層他都包了,不過顧兆推了沒要,玩笑說抹了零頭便已經承情了。
酒樓老闆也是個人精,當即誇讚顧大人廉明。也知道,人家退這一步,是給了他面子。
有時候富商鄉紳給舉人老爺送銀子,還真不是為了所求,大部分都是想借一借舉人老爺的光,舉人老爺收下了,傳出去,那就是他家跟著這家有人情,行商做買賣,圖個便利。
是這麼一回事。
當然也有提前的意思。若人家真發達,官位步步高升了,哪裡還輪得到一個鎮子上的小鄉紳巴結送銀子,多的是人。
現在酒樓老闆面上就很有光,顧大人賞的。
熱熱鬧鬧吃了一頓,二層是黎家人和夫子,石榴街的鄰居一家來兩人,連走了幾年的馬嫂子和她男人也到了,幸好是趕上了,還帶著孩子。
孩子一歲大,是個男孩。
兩人聽鄭家人說顧秀才中了,以後要定在京城,便匆匆趕到府縣,哪怕可能撲個空,還是過來了,兩人念著黎家的好,若不是黎夫郎和顧秀才,兩人早沒了命。
幸好趕上了。
黎周周見了,聽馬嫂子說孩子叫馬黎。旁邊顧兆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軟軟的細發,說了聲好名字,以後平平安安的。
馬家兩口子拘束笑了起來。
席吃到一半,府尊大人來了,大傢伙都愣住了,齊刷刷站起來不知道咋行禮,還是府尊大人讓坐,徑直去了樓上。
反正又是一通客氣。
等宴席散了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這頓席啥滋味,石榴街的人家沒嘗出來,可全都覺得有面子沾了光,盼望著以後他家孩子也能像顧大人那般得個出息。
第二天黎家動身從府縣另一道門出去。
這一頓宴席,石榴街上吹了許久,連著客棧的小二掌柜的,曾經做為黎記滷煮的食客也紛紛提起來,說道顧大人如何、府尊大人也來了,還敬了酒云云。
平常百姓家裡有孩子念書的,便拿顧大人做榜樣。香油巷子裡游家也是,說了一遍又一遍,末了說:「……也不知道黎老太如今後不後悔,以為黎三是個寶,沒成想錯把魚目當了眼珠子疼,如今黎家可發達了,不過那是黎大家。」
「人家去京城當官老爺的爹了。」
後不後悔,也只有黎老太和黎老頭夜裡的小聲嗚咽哭訴聲了,還不敢明著哭和悔,怕老三見了發脾氣,如今兩人年歲大了,全靠老三養老照顧了,要是老三不管他們了,那他們只有死路一條了……
六月還好走動,到了七月天氣酷暑炎熱。
他家福寶原本肉嘟嘟的臉都瘦了一圈,一家人可心疼壞了。顧兆便說,夜裡白天早上多趕趕路,中午熱了就歇,走慢一些。
因為顧兆現在有官職在身,可以走官道,官道要平整安全許多,加上夏天早上天亮了早,趕趕夜路早路也是可以的。
一直到八月三號才真的到了京城。
檢查了文書,城門把手的士兵放了行,只是盯著騾車上的兩隻羊瞧了許久,他們守城門這麼久,大大小小的官都見過,翰林院的檢討而已,可沒見過帶羊赴任的,還挺稀奇,這啥羊啊,至於帶這麼一路。
一家人進了城,真是風塵僕僕和一臉疲憊,顧兆先找了客棧安頓好了家裡人,然後熟門熟路的找到了牙人——買院子!